福建轮奸凶杀案,时隔六年的报复
1990年1月8日清晨,福建省南平市郊大官路附近菜地旁,捡破烂的张广明看见距离他五六米远的右下方浅沟里有一堆隆起的灰蒙蒙东西。
由于雾气尚未完全褪去,他一时难以看清,就下到路旁的菜地,朝那东西走去。
当他来到那堆东西面前时,赫然看到,塑料薄膜碎片堆积的右侧,呈露出一颗女性人头,脑袋上血糊糊的一片。
10分钟后,刑侦人员赶到现场。他们开始清理“人头”边上的杂物,结果发现这是一具身首完整的女尸。
死者约20岁,上身着白色蝙蝠衫,下身是米黄色西式长裤,裤子显然是被人胡乱套上去的,裤子拉链敞开着。双脚穿肉色的丝织袜子,内裤及一只红色高跟皮鞋被丢弃在现场附近的菜地上。
现场附近还找到一只盛过食物的碟子,令刑警感到困惑的是,死者的裤裆间斜刺里插着一只红色高跟皮鞋。
经法医勘验,死者系被人强奸后杀害,下体提取有精液。她全身上下被捅了十余刀,头部有钝器打击的伤痕,死因是头部及身上受到重创后失血过多,造成休克性死亡,死亡时间在七八个小时之前。
现场初步勘察结果表明:此处是作案的第一现场。
走访得知,被害人叫张燕,时年22岁,无正当职业,被害前寄居在南平市大宫路37号。
侦查员们拿着那个碟子在附近走访了十几家饭店都没有收获,直到一家不显眼的小吃店时,李姓店主十分肯定地说:“这是我们店新近购买的一批碟子……1月7号晚上快12点的时候,有个穿白色蝙蝠衫、长得蛮秀气的女青年来我这里买过一碟子炒面条,她说她先带走碟子,吃完后送回来。”
“女青年的年龄能估计个大概吗?”民警问道。
“20岁左右。”
民警心里思忖,这八九不离十就是张燕了。
“请问你们是不是来调查那个女子被杀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民警颇感兴趣地问,一边摸出包香烟,递了一支给店主。
店主接过烟,点燃后说:“这么大的事情,又是发生在咱们地段,怎会不知道?不瞒你们说,1月7日夜晚,我好像听见路边菜地那边有个女子断断续续的呼叫声。可当时谁又能想到是杀人呢?我认为是夫妻吵嘴,或邻里间在吵架……”
现场周边的走访收获有限,对张燕人际关系的调查却取得了重大进展:外围走访表明,死者生前作风放荡不羁。
张燕在16岁到22岁的6年里曾与十几名男子发生过关系,且带有明确的营利性目的,警方因此推断:张燕因奸情被杀的可能性较大,罪犯作案动机有可能出自争风吃醋,也有可能是因为钱财上的争执。
张燕16岁离开家乡,只身来到南平市。
她在南平闲逛了好些日子,所带的钱物即将用尽。山穷水尽的时候,她听说有个建筑工地要招小工,便急匆匆地赶过去,找到这个建筑队的负责人——已过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王清文。
王清文瘦个儿,黑皮肤,还蓄着两撇长长的八字胡子。一见面,他那对黑黑的眸子就在张燕身上转个不停:“本来我这已经招满了人,但看你独自一人远离家乡,无依无靠,也怪可怜的,这样吧,你先在我这儿干几天看看。”
张燕如获救命稻草一般,眼中闪出了少女天真的感激之情。
“你先到女工棚那边安顿,跟着干,根据表现再给你安排其他工作。”
几天后,王清文又找到张燕,做出一副挺关心的模样道:“这两天你干得很不错,我准备给你涨几个工钱。”
说完,他朝张燕挤了挤眼道:“傍晚到我住处具体谈谈。”
张燕直愣愣地望着他,没有作答。收工后,一想到王清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她的内心就产生一阵强烈的恐惧。可是当这恐惧逐渐平息之后,她的耳畔又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准备给你长几个工钱。”
这句话对她来说,太富有诱惑力了,她太需要钱了,她不仅需要用钱来糊口度日,维持生计,还要用钱来给自己添置几件漂亮的衣裳、买化妆品,做一个与城市姑娘一样好看的发型……
她悄悄对自己说:“你应该成为那种漂漂亮亮的女人。”
这样一想,她对王清文的反感顿然减半。眼下,只有他能够满足自己的这些要求了,让他揩一点油水也无妨大体。
她没想到,晚上去王清文的住处,在他的花言巧语之下,她失去了第一次。
打这以后,张燕就常常在夜里出入于王清文的住处。很快,张燕就丢开了挑砖拌泥的活计而搞起账目这令人眼红的轻松活了。
队里的工友们还发现,张燕穿戴打扮也开始讲究起来。大家心里都有谱,只是在王清文手下干活不便直露言语,但背地里少不了一番评头品足。
女工棚里诸如此类的议论不绝于耳,但只要张燕一出现,大家就缄默不语了。
一个夜晚,张燕与王清文厮混后回到工棚宿舍,刚和衣躺下,同屋的郭大姐便凑在她耳旁问:“阿妹,有句话大姐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问吧?”
“你和老板真有……那么回事?”
张燕紧盯着郭大姐没有回答。
“怎么,你连大姐都信不过?”
张燕沉默了好久,终于脱口道:“有的。”
郭大姐并不感到惊诧,她只不过是想从张燕的口中证实那些议论。
“如果他真对你好倒没啥说的。”郭大姐关切地说:“不过听说他在古田县老家已经有了老婆和孩子。”
张燕一双茫然的大眼睛望着暗蒙蒙的天花板,这她早已料到,40大几的男人不找妻室的甚少,她只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还小,要留点神!”
郭大姐说完辗侧一端睡了,张燕又进入了一个难眠的夜晚。
由于经常跟随王清文在复杂的社会交际中抛头露面,她早已成为那些三教九流男人注目的对象。
现在她与王清文的“秘密”已基本公开,王清文为了达到长期占有她的目的,也不惜在她身上花销“感情投资”。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燕开始有些厌恶起王清文了。
有一次,王清文外出承包工程,把年轻美貌的张燕撇在家中。不知是王清文忙于工程事务,还是他在外面又勾搭上了别的女人,一去就是两个多月没有音信给张燕,也没寄钱给她,急得张燕抓耳挠腮。倒不是她对王清文产生醋意,而是她手头的费用告急。
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闯进了她的生活。
这个男人叫周方生,30出头,也是个建筑承包“工头”。张燕曾经跟王清文一起与他见过几次面,每次她都感到周方生用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她。
这天,周方生来到张燕家,一进门就用一种打探的神态问道:“王大哥还没回来吗?”
“你找他有事?”出于礼貌,张燕一面给周方生递烟沏茶,一面问道。
“有个工程的事想找他商量。”
“这死鬼都两个多月没有来信了,鬼晓得他啥时回来。”张燕气鼓鼓地说。
周方生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是吗?这田大哥也真太狠心,怎么肯把这么漂亮的嫂子搁在家中不管呢?要换了我啊……”
他把下半截子话咽住了,他瞥见张燕脖子上挂着一串金项链,趁机问道:“嫂子的金项链好漂亮,只是太细了些,显得不够气派。”
这一说果然引起了张燕的话题,“这老头够抠的,当时我说打一两半的,他硬说打八钱的就够了。”
周方生呷了一口茶,咂咂两片嘴唇,然后把手伸进自己的脖子里,掏出一串又粗又耀眼的金项链来。
“嫂子要是戴上像我这串粗的金项链就好看多了。”周方生用一种挑逗的眼神,斜看着张燕道。
张燕的眼中一下子放射出惊异的光亮。
周方生站起来走到张燕跟前说:“嫂子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交换一下怎么样?我这是一两五钱的。”
“这……”
张燕贪婪地盯着周方生手中的项链,结结巴巴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和王大哥兄弟一般,有啥不好意思的,只要嫂子欢心就好了。”
他将摘下的项链搁在桌子上,并趁势用手搂住张燕。
不久,张燕又勾搭上了一名个体户,两人厮混还不到一个月,她又接二连三地与另外三名男子发生关系。
后来她干脆给在外地搞工程的王清文去了一封信,在信中提出,她不愿与他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混下去,她要自己去闯一条路。
王清文接到张燕的信后,像是被人从心里割了一块肉,他倒不太在乎张燕的改换门庭,而是对在她身上花费掉的钱耿耿于怀,但他自知无法挽回,也只得闷头喝下这杯苦酒。
针对上述信息,警方将王清文列入了侦查视线,但觉得他做案的嫌疑不大:其一,张燕与王清文断绝往来多年,调查中没人提供王清文与张燕有重新交往的迹象。有人证明,王清文在发案的当天上午还到邻县去洽谈工程事宜。其二,王清文与张燕没有太大的宿怨,纯粹是肉体与金钱的买卖。当年两人斩断情丝后,王清文虽耿耿于怀,但是事隔6年,他即使怀有报复欲望,也未必会在6年后铤而走险。
专案组会商后,决定首先查清三个问题:第一,张燕死前最后一段时间与哪个男人来往较为密切;第二,除了那十余名男人外,张燕还有没有新近认识的男人;第三,案发当晚张燕的活动情况。
随后,刑侦人员把调查的覆盖面扩展到全市城乡范围,第三天便找到了一条重要线索。
张燕在死前最后一段时间里,与南平市铸造厂一名停薪留职工人严某同居,严某的邻居向警方反映,1月7日晚严某回到家中时已深夜。
经查,严某社会交际广泛,来往人员成分复杂,经常聚众赌博。
警方分析:会不会是严某参与赌博输了钱,向张燕要,张燕不给,引起争执,从而导致杀人?抑或是张燕什么贵重的首饰或金钱被严某偷拿去赌博,张燕发现后引起争吵,严某一怒之下将张燕杀死?
刑事侦查工作,有时看起来好似有所进展,而且从一些表面现象分析也挺符合逻辑,可事情却往往在人们预料和推想之外产生急剧而玄妙的逆转。
对严某的调查结果是:他当晚看完电影后到一位赌徒家聚赌,一夜未归,这几个赌徒都作了证实。因此,严某杀人作案的嫌疑予以排除。
侦破工作一时陷入僵局,专案组再次商讨案情,有人提出:“张燕尸体的裤裆间为什么会被插上一只鞋子?我想杀手这样做一定有某种指向性的含义。”
一名老刑警立马接话道:“我认为这个案子报复性的成分居多,理由有两个:第一,死者身上被扎十多刀,很像是一种泄愤行为;第二同,死者裤裆上的红鞋,像一种嘲弄,凶手可能想说死者是个地地道道的‘破鞋’。”
“可是在这么多与张燕有关的男人中谁与她的宿怨最深呢?”
专案组长站起来说道:“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材料看,唯有王清文与死者宿怨最深。看来,咱们被王清文的外出给捆住了手脚,去邻县建瓯的汽车一天往返好几趟呢?他完全有时间来布置下这个假象。而且,6年时间并不能说明王清文报复的念头已丧失殆尽。咱们得重查这个人,就从他1月7日夜晚的行动轨迹着手!”
发案后的第4天上午,警方在调查中摸到了一个重要情况:1月7日深夜11时左右,一名青年女工下夜班行至大宫路附近僻静处时,被一名长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拦住,这名男子用极其猥亵的语言挑逗她……
根据青年女工提供的特征判断,那个男人很像是王清文。
不久,又有人提供线索,住在死者附近的市建筑公司青年工人刘德威常与一名八字胡中年男人来往,就在1月7日夜晚,有人还看见那个八字胡男人到过刘德威的家里。
这名八字胡的外貌特征与那位青年女工提供的相似,而刘德威的家距离现场不过60米远。
当天下午,刘德威便被带到了警局。
这是一个皮肤白净,像个文弱书生的年轻人,外表一副平静的样子。
侦查员单刀直入地问道:“1月7日夜晚,你在哪里?”
“在家中。”
“在家中做什么?”
“我与妻子商谈了一些家常的事情就睡了,因为第二天我要早早上班。”
刘德威似乎对答自然,从神态上看不出什么破绽,倏地,侦查员把话题一拐,问他:“那天夜里有没有人上你家找过你。”
刘德威神色出现了一丝慌乱,在侦查员的逼问下,他承认1月7日夜晚9时许,有个叫王清文的朋友来找过他,商量一起到贵州承包工程的事,谈完事情后,王清文和他一觉睡到了天亮。
警方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刘德威的供词,决定一面对刘德威继续进行审讯,一面开辟“第二战场”。
刑侦人员来到刘德威家中,起初,刘德威妻子对问话还有些闪烁其词,民警即刻对其展开政策攻心,并晓以利害关系。
她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说道:“1月7日那天晚上,11点的时候,我丈夫与王清文确实出去一阵子。”
“他们出去了多长时间?”
“大约有半个多钟头吧。”
“你知道他们出去干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
面对这一指证,刘德威的最后一道防线崩溃了,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愿意彻底坦白交代,请求政府给予宽大处理。
1月7日晚上9点多钟,王清文来到我家中,说是要我帮他一个忙。我问帮什么忙,他咬着嘴想了很久才说,要我和他一道去找住在37号房的张燕讨回所欠的‘旧帐’。
当时,我见他那样子怪吓人的。平时,他也曾对我提过张燕,开口闭口都骂她是个‘破鞋’,可从来没有像那天夜里那副模样。
起初我有些害怕,没有答应他,他就放下脸来骂我不够朋友,说我是个胆小如鼠的小人,我拗不过他,就答应了。王清文还说事成后会给我一笔可观的酬金。
夜里11点左右,他和我一起出去找张燕,我们本想上她住处找她,路上王清文还恶狠狠地对我说,这个女人花了他钱,一摸屁股就溜了,这么些年他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今晚要叫她把这笔帐还清。
我们刚走不远就遇到张燕,她手里端着一碟子面条迎面走来,看样子是想带回住处去吃。这段路正好黑暗僻静,没有行人。
王清文一见便拉了我一把说,拦住她。
于是我们就加快脚步冲上去拦住了张燕,王清文当时气呼呼地破口大骂。
张燕吓得声音发抖地对王清文哀求道,看在咱俩过去的情分上,你就放过我吧。
王清文听了发出一阵冷笑,他一把抓住张燕的胸口怪声怪气地说,你没钱还我,那好啊!你就陪咱哥俩好好玩一回吧。说着还拔出一把刀子顶着张燕。
张燕更是吓得浑身发抖,手中的面条都差点掉在地上了。
突然,张燕趁机用力挣脱了王清文转身就跑,王清文怔了一下就对我喊道,还呆着干嘛,快去堵住她。
我只好跑上去拦住张燕,王清文赶了上来,并动手抓住了张燕。
张燕想呼喊,王清文捂住了她的嘴。我就趁势抱住了张燕的双腿,两人把她抬到了菜地那边。
这时张燕奋力挣扎,喊了两声,王清文生怕被人听见,赶快在路边捡起一个空酒瓶,我也顺手拾起了一块砖头,两人几下子就把张燕打昏了……
然后,王清文在黑暗中朝我做了一个手势,我们两人把她给轮奸了。
完事之后,怕事情败露,他对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她干掉算了。
说完,他就拿起刀子朝张燕头部、胸部连刺了十几刀。
王清文似乎还不解气,把张燕的内裤扔在一边,将她的外裤套在她下身,并将张燕的一只红皮鞋插在了她的裤裆上。干完这些之后,我们两人在附近垃圾堆找了一些破碎纸片和塑料片,将她的尸体盖住。
当我们往回走时,王清文对我说了一句:‘各自逃吧,我去贵阳。’
我向他要钱,他说他会认账的,等事情风波过后回来一定给我……”
不久,王清文落网,警方在他尚未换的裤子上发现了暗红色的血迹,从他的行李中搜出了一把水果长刀,刀锋上也残留着血迹。
经法医鉴定:王清文裤子和刀子上的血迹与死者张燕的血型完全相同。
至此,这桩迷离复杂的轮奸凶杀案,前后历时6天即得以侦破。
法院审理后,两名凶犯皆被判处死刑,得以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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