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黄百韬自杀，粟裕一头栽倒，妻子楚青透露：他不敢向主席诉苦

提起粟裕，那“军神”二字总是会和他密不可分的联系起来，粟裕会打仗，可是全军公认的。

解放战争时期，粟裕力挫薛岳、李天霞、俞济时、黄百韬、张灵甫、王耀武等诸多国民党名将，率部歼灭国民党军200多万人，经典战例不胜枚举。

粟裕

开国元帅林彪曾佩服地说：“粟裕尽打神仙仗”。

不过于粟裕而言，战功赫赫、声名远播的背后，他却有着很多藏于心底的苦闷与痛。

像决定中国命运走向淮海战役，作为主要指挥者的粟裕，却在战后很少提及，就连家人他也几乎不说。

粟裕的妻子楚青曾说：

“粟裕的回忆录，对淮海战役几乎不写……在家里，甚至一切有关的书籍、电影他均不看。”

楚青

粟裕如此“忌讳”淮海战役，背后到底有些什么？

1948年11月，淮海战役打响，按照制定计划，粟裕对黄百韬第7兵团进行了成功合围，碾庄战役打响。

碾庄战役作为淮海战役初始阶段的作战，胜败可以说关乎了整个淮海战役未来的走向，粟裕也是尤为重视的。

所以为达消灭黄百韬兵团的目的，当时粟裕动用了华野10个纵队加上特纵总共约25万的兵力。

反观当时下辖第25、44、62、63、100五个军的黄百韬第7兵团，人数方面只有约12万人，在作战人员方面，粟裕是占绝对优势的。

而且在武器方面，通过济南战役华野也得到极大补充，甚至是上了一个台阶。

鉴于这种敌弱我强的态势，当时粟裕和野司都信心满满，认为在各方面都具备优势的情况下，全歼黄百韬兵团最多也就一个星期左右。

可碾庄战役，粟裕确实低估了黄百韬的凶狠和残忍。

宿敌黄百韬

提到黄百韬，此人就不得不说一说。

黄百韬出身杂牌，并不是所谓“天子门生”，早期仅只是北洋军阀李纯的一个传令兵。

不过，黄百韬为人机敏，加上做事又勤恳，很快就得到了李纯的赏识，安排入金陵军官教导团学习，泥腿子一个摇身一变成了有学识的军官。

黄百韬

后黄百韬投靠张宗昌，在其手下从营长一直干到旅长职务，1928年张宗昌“倒台”后，随徐源泉部投靠蒋介石。

按照蒋介石解除杂牌军将领兵权的惯例，黄百韬很被蒋介石安排进了陆大深造。陆大的深造让黄百韬长了学识，出来以后，他的一篇军事论文很快就引起何应钦的注意和赏识。

有了“伯乐”，黄百韬很快就出任了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的参谋长。

抗日战争爆发以后，黄百韬率部在浙赣地区抗击日军，确实也立下不少战功。但是黄百韬与抗日比起来，更喜欢的就是搞“摩擦”。

1941年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黄百韬就是充当了急先锋的角色，手上沾满了7000多新四军将士的鲜血。

黄百韬此举，无疑非常对蒋介石的“胃口”，而黄百韬也一直坚持贯彻蒋的反共立场，所以逐步得到蒋介石的信任，官运亨通，1944年黄百韬升任25军军长。

但不是说黄百韬这个人就只会靠这些卑鄙手段博得上司开心，在统兵为人方面，黄百韬还是不同于其他的国民党军将领。

国民党军内部派系林立、关系复杂，在战场上各怀鬼胎、出工不出力的现象有目共睹。但相比那些腐败将领，黄百韬这个人在这方面就可圈可点。

作为军事指挥官，黄百韬赏罚分明，比较得兵心。但在军中，他这种刚直性格却时常得罪领兵部将，常常被孤立，不过黄百韬就不怕得罪他们。

就比如在顾祝同手下当参谋长时，黄百韬就狠抓吏治，处理了军中一大批的平庸无能之辈和贪污分子，为此还不惜得罪顾祝同，不过顾祝同也惜才，并未过分追究。

黄百韬就任25军军长以后，立刻对部队进行大刀阔斧的整改，任用干练之才，扩充人马扩充装备……至抗战结束，25军已经成了清一色日式装备的部队。

抗战胜利后不久，蒋介石开始谋划内战，对部队进行大规模的整编，该军改编为整编第25师，一跃成为苏北地区国民党军的主力部队。

正因为如此，内战爆发时，黄百韬也就和粟裕避无可避产生了冲突。

1946年7月到8月爆发的苏中战役，粟裕七战七捷，与黄百韬部在邵伯、高邮地区展开厮杀，此战粟裕歼灭黄百韬整编25师2000余人，但自身也损失了1000多人，是收获最小的战役。

黄百韬帅部返回扬州以后不久，迅速配合整编74师和83师攻占涟水、盐城等地，将山东根据地和华中根据地的联系切断。无奈一下，粟裕只得撤进山东。

1947年5月，粟裕指挥大军在孟良崮全歼张灵甫整编74师，士气高涨。为趁热打铁，粟裕当即决定在南麻歼灭胡琏整编11师。

黄百韬随即命令整编25师火速驰援，打得异常凶狠。而胡琏整编11师战斗力也不俗，进攻部队攻击频频受阻。这场战斗，粟裕4个纵队伤亡1万多人，却只歼灭了胡琏一个团。

3天以后，粟裕又派部队向刚刚盘踞临朐的李弥第8军进攻，黄百韬又立刻和刚解围的胡琏所部火速驰援，粟裕再一次下了撤退命令。

南麻和临朐两次战役，粟裕指挥的华野均以主动撤出战斗而结束。不仅没有达到歼敌目的，而且丢失了沂蒙山根据地，自身伤亡更是高达2.1万余人，赔了夫人又折兵。

接二连三受挫，整个华野士气低落，作为总指挥的粟裕，其指挥能力受到了严重怀疑。而粟裕也没有推卸责任，致电毛主席请求处分，不过主席不但没有责备粟裕，反而出言安慰。

沂蒙山根据地丢失后，国民党军迅速进犯胶东地区，黄百韬率部卖命死战，先后攻占潍县、昌邑、高密等地，一路打到烟台，狂得没边。

1948年6月豫东战役，黄百韬率部偷袭华野后方遭到5个纵队合围，黄百韬亲自带领坦克横冲直撞，与粟裕大军顽强死战8天等来救援成功突围。

此战之后，黄百韬因为作战顽强硬朗，被蒋介石亲授青天白日勋章，升任第7兵团司令。如此职务和殊荣，可以说是非黄埔系出身的国军将领第一人。

黄百韬和蒋介石

但仅仅几个月后的淮海战役，粟裕就又将黄百韬兵团围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跑了，新仇旧恨一起算。

难打的碾庄圩

其实在同年10月份，当粟裕命令1、4、6、8、9五个主力纵队向新安镇黄百韬兵团扑来时，黄百韬就预感不妙，迅速组织兵团向徐州靠拢。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本来黄百韬兵团是不会被围的，可随着驻守台儿庄附近的第59军和79军起义，一切都成了注定。粟裕借助于这两个军的防御区迅速抄近，将黄百韬兵团成功围困于碾庄圩。

按照粟裕的乐观估计，情况向好应该能在11月14日就能全歼黄百韬兵团，不过随着战斗打响，粟裕就发现自己错了。

黄百韬大军盘踞的碾庄圩，这个地方村落密集不说，当地居民为了防洪，将房子都建在一两米高的土台之上。而且曾经为了防匪患，每个村庄都修了高围墙，外围更是挖了许多纵横交错的壕沟，本就易守难攻。

更为要命的是，当初李弥兵团就曾在这里驻扎过，期间修筑有大量永久和办永久工事，地堡和各种防御火力点星罗遍布，相互之间又紧密联系。两者一结合，碾庄圩的防御力成阶级式提升。

黄百韬兵团9万余人拥入后，只要配合这样的防御，想要分割歼灭就是完全行不通的，必须一房一屋一村的夺。

但这还不是粟裕全部忧虑的地方……

反观我军这边，碾庄圩外围几乎可以说是一马平川，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遮挡的物件，冲锋陷阵，无异于是当活靶子。

粟裕不是没有考虑使用攻坚重武器，但当时围困黄百韬兵团的纵队，都是日夜兼程一路赶来，不便携带的重武器自然没有多少。要调也来不及了，时间就是生命，因为国民党军的增援部队也在来的路上。

能够攻坚的武器，除了手榴弹就只有炸药包，除了人力强攻没有别的办法。因此碾庄战役，注定是惨烈异常的。

粟裕冷水浇头

战斗打响时，仅村口防御区，第7兵团的敌人就摆了几十挺轻重机枪一同向前方开阔地猛打，子弹向雨一样。

冲锋的战士们，在这种火力密度下大片倒下。在面对敌人疯狂扫射时，一些战士选择伏地躲避，可就是这样，还是有很多战士依然被子弹击中牺牲。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付出巨大伤亡的代价后，我军一些爆破组在掩护下终于攻入敌阵地前沿，开始逐个爆破掩藏敌人的房屋和火力点。

但这些冲上去完成爆破任务的战士，几乎全部都会牺牲，因为敌人很快就补充了兵员，重新组织防御。

这似乎是一个恶性循环，敌人从里面补充兵员容易，可我军战士要冲锋到前沿，却九死一生，战斗直接打成了所谓之兵家大忌的“添油战”。

为了避免加重伤亡，部队只能选择夜晚主攻，但往往夜里打下的一个房、一个村，白天又易主了。我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更可气的是，为了我军阻挡进攻，敌人居然抓来老百姓，将枪直接架在在百姓身上，迟滞部队进攻。很多战士急得落泪，向着对面大喊：

“老乡，快跑，我们掩护你们！不要给他们挡子弹了。”

接连几日的攻击受挫，让粟裕心中的压力和焦虑也与日俱增。

战斗进行至11月14日，这天就是粟裕预想当中战斗结束的日子，可看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当时，粟裕给4纵队司令陶勇打去电话询问部队伤亡情况，而陶勇却支支吾吾。在粟裕的质问下，陶勇最终说了实情，几天的进攻中，4纵伤亡了4300多人。

陶勇

听闻此消息，粟裕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整个纵队不过2万多人，抛开后勤保障人员，机关单位人员和支援作战，真正上战场的人员也就占纵队总人数3/4，也就是说伤亡接近1/3了。

这才仅仅一个纵队的伤亡，其他纵队情况估计也不容乐观，粟裕怎能不急。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对于爱惜部下的粟裕而言，如此众多的将士流血牺牲，他心中的痛是难以言说的。

除了前线战士巨大的伤亡，敌军的驰援更让粟裕忧心忡忡。邱清泉部和李弥部10多万大军在蒋介石的强令下，一改往日的拖拉，不惜代价拼命向碾庄地区靠拢。

粟裕早期头部就负过伤，遗留有头晕、头疼、高血压等后遗症，听闻这些消息，加上过于忧虑，粟裕的血压是不断飙升，头疼病情愈发严重。

为了缓解不适症状，粟裕直接跑出司令部，独自一人用冷水浇自己的头。

粟裕

碾庄战役，可以说严重损害了粟裕的健康，加重了他的病情，为后来的最终病倒埋下伏笔。

黄百韬兵团的覆灭

现而今，速战速决歼灭黄百韬兵团已成空话，于是粟裕开始调整战略重心，将自己的主要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阻击邱清泉部和李弥部身上。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绝不能让敌增援部队撕开口子与之汇合，不然一切努力前功尽弃。只要能够阻击敌援，黄百韬依然还是瓮中之鳖。而负责歼灭黄百韬部的任务，粟裕直接移交给了谭震林和王建安，由他们统一指挥华野6个纵队。

任务移交后，谭震林当即命令前沿攻击部队停止进攻，重新部署。

具体部署主要大致3点：

• 利用土工作业方式掘进，将交通壕挖至敌前阵地50米范围内，减小攻击部队在空旷地暴露时间。
• 调集攻坚的重武器，用炮弹摧毁敌防御工事。
• 采取先打弱后打强策略，同时攻击其指挥中心，打乱其防御部署。

11月16日，经过重新部署以后，战斗再次打响，这次在重火力的配合之下，志愿军发起的进攻异常猛烈。黄百韬兵团负责西、南两面的第44军和100军阵地被瓦解，25军和63军亦遭受重创，防御兵力开始收缩。

11月17日美记者航拍碾庄

但外围圈负责阻击邱清泉、李弥的华野各部队，打得也异常艰难。在敌人飞机、坦克、重炮的强攻挺进中，阻击部队伤亡颇为巨大，仅宋时伦部，一天之内就承受了敌军10次集团冲锋，一度被迫后撤。

不过，在阻击部队拼死战斗下，敌救援兵团推进速度变得异常迟缓。黄百韬部虽然已能够听到从远方传来的爆炸声，但就是不见援军。

从17起，华野解放军便日夜赶修迫近工事，在19日通过网状壕沟坑道，逼近了黄部阵地。

而此时黄百韬，也通过顾祝同得知，负责救援的李弥兵团和邱清泉兵团，在陇海路两侧被阻击，已无法前进。

听闻此消息，黄百韬已万念俱灰，他对顾祝同说：

“我总对得起总长，牺牲便是了。”

黄百韬

随后，黄百韬便召集了营以上长官训话，声称“以死报国”。他下令枪决了所有俘虏，对于村内的百姓，即便饿死也不放出。可见，此时的黄百韬已经孤注一掷了。

19日晚，粟裕下达总攻命令，华野4个纵队主力在同一时间从4面八方向碾庄圩展开猛烈攻击。

经过4小时激战，20日凌晨左右，9纵率先冲入碾庄圩与敌军混战。为夺一墙一房，敌我双方缠搅在一起肉搏、拼刺刀，战况尤为激烈。

战斗进行至凌晨5时许，华野攻占整个碾庄圩。而黄百韬则率残部，撤至东北面的吴庄作，最后的困兽之斗。

但黄百韬残部部此时，对于华野大军而言，塞牙缝都不够了。他命令64军军长刘镇湘指挥残部向西北突围，可才出村子就遭到阻击，很快就被全歼，刘镇湘也被俘虏。

22日黄昏，身边仅有几人、突围时又负伤的黄百韬，在绝望中举枪自杀，碾庄战役就此落下帷幕。

碾庄战役，自11月6日开始至11月22日结束，足足打了半个月，华野才啃下这块“硬骨头”。

华野虽然全歼黄百韬兵团，但自身也付出接近6万多人的伤亡代价。如果抛开抓获的一半多俘虏，伤亡和黄百韬兵团几乎持平。很多班、排里的老兵，牺牲得仅剩一两个，可以说胜利来得十分不易。

持续半个月的战斗，作为总指挥的粟裕，没人知道他抗下了所有压力。身体的病痛、精神方面的紧绷，再加上连日的休息匮乏，导致粟裕在听闻黄百韬自杀后，两眼一黑栽倒了下去，他实在太累了。

多年以后，粟裕妻子楚青才透露，提及围歼黄百韬兵团，向来沉稳的粟裕还是会情绪激动。

粟裕和楚青

他曾对妻子这样说到：

“对黄百韬兵团的战斗力，上至军委、下至我们，乃至主席都是严重估计不足的。

我碰了钉子，可我不敢向主席诉苦，只能让战士们豁出命来打……主席心里也急，天天来电向我催问战况，我能说什么？

我心里也非常着急，部队战士打得太苦了……”

都说“慈不带兵”，但或许对于粟裕而言，这句话并不适合他。

严兵严将固然不假，这也是一场胜仗的主旨保障。但让他的部下在战场少死几个，却也是一个将军的仁道。

毛主席曾说：

论淮海战役，粟裕的功劳当属第一。

不过我想，作为主将的粟裕心里，所谓的胜利和功臣，他早已不会去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