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玩一下？”

2013年2月18日，蛇年农历正月初九，苏州城还弥漫着浓浓的节日气氛，热闹、祥和、喜庆。

然而，这天一大早，家住高新区东渚镇的惠小娟就被一个诡异来电惊醒。

睡眼惺忪的惠小娟发现这是一个陌生号码，接听后，电话那边是一副哭腔大声喊着救命，让惠小娟脊背发凉、睡意全无。

她一再询问对方是谁，但对方除了喊救命没有任何回应。

惠小娟感觉莫名其妙，觉得可能是恶作剧。呼喊持续了几十秒后，对方就挂断了电话。

惠小娟想要回电话去问这人大过年的为什么哭哭啼啼，没想到打过去提示已经关机了。

惠小娟更加确定这是一次恶作剧，她想象不到，电话那头正在发生一起残忍的案件，一条鲜活的生命正在被扼杀……

2013年9月18日，苏州市一家通讯公司的工人来到孙武路附近，这个路段的排线施工要在近期完成，他们首先要做的是进入窨井检查线道。井盖打开的瞬间，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魂飞魄散——井底赫然漂着一具尸体！

警方在现场看到，这口窨井深约1.9米，长宽均不超过两米。由于井底有积水，尸体面朝下漂浮在水面上，不能判断是男是女。

近一年来，孙武路附近一直在修路，还没有通车，来这里的人很少，附近也没有居民，什么人会死于这口偏僻的窨井里呢？

窨井的井盖重达82公斤，因为发现尸体时井盖是盖着的，警方排除了自杀和失足落水的可能。

随后，尸体被打捞上来。这是一名女性受害人，由于积水浸泡，已经面目全非，整个身体也高度腐烂，没什么辨认价值。但她身上的衣物与当时季节很不协调，外套是一件羽绒服。

在苏州要穿羽绒服的话，应该是十二月中下旬到次年的二三月份。

法医判断死者的死亡原因为呼吸道受阻、机械性窒息死亡，根据尸腊情况和死者衣着情况，推断其死亡时间在2012年12月到2013年3月之间。

死者的口袋里有一包手帕纸、一些纸币、一串钥匙和一板未吃完的需要长期服用的避孕药。

综合现场的痕迹物证，警方断定这里并非第一杀人现场，而是一个抛尸现场，那凶手应该有一辆运输尸体的交通工具。

警方希望通过附近的监控探头发现凶手踪迹，结果因时间太长，之前的视频已经被覆盖掉了，警方只能先从寻找尸源入手。

如何才能确认尸体的身份？尸检期间，法医发现了死者异于常人的特征：两个脚的5个脚趾都没有了，并且为陈旧伤。

这是一个标志性特征，侦查员遂以现场为中心展开全面摸排，寻找脚趾缺失的女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案发第二天，从高新区东渚镇传回一条令人振奋的消息：镇上有个叫姚芳的女人，跟受害人的体貌特征十分接近。

姚芳于2005年嫁给东渚镇工人于强，当地居民反映，春节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姚芳了。

警方立即采集姚芳亲属的DNA进行比对鉴定，结果显示符合亲缘关系，从而确定死者就是失踪的姚芳。

姚芳已经结婚生子，从她失踪到尸体被发现，中间经历了7个多月，期间却没有家人找过他，这是为何？

原来，姚芳和丈夫关系不太好，她失踪前不久两人就吵了一架，不但惊动了邻里，还惊动了警察。

那是2013年1月26日，姚芳向东渚警方报案，称自己遭到了殴打。民警赶到现场后发现是两口子打架，夫妻的情绪都很激动。

经询问，民警弄清了原由：姚芳在外面赌博把家里盖房子用的7000元工钱输掉了，于强气愤之下对她动了手。

吵架后不久姚芳就失踪了，于强的嫌疑随之增大。警方在对他们关系展开调查的时候，得知了一个意外消息，二人已经离婚了。

细查得知，于强和姚芳2005年组建家庭后，姚芳操持家务，于强在工地上干活，平平淡淡的日子也算幸福。但是结婚没几年，姚芳迷恋上了赌博，甚至连刚出生的女儿都不管不顾，原本和睦的家庭开始出现裂缝。最后，这段充满伤痕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由于当时女儿只有一岁，法院将其判给了姚芳。姚芳一直没有工作，带着女儿也无依无靠，于心不忍的于强便想帮她们盖一所房子。没想到年底将近，房子快完工了，姚芳却将工人的7000元工资输得精光。于强忍不住对姚芳动了手，但后面还是去借了些钱把工人的账结清。

借钱让于强承担了巨大压力，姚芳对于强的付出却毫不领情。这以后，于强对姚芳彻底绝望了，不愿掺和她的事。所以，他再也没过问姚芳的行踪。

经多方调查，警方排除了于强的作案嫌疑。

通信记录显示，2013年2月18日以后，姚芳的手机就再也没有使用过。警方推断，2月18日就是姚芳遇害的时间。

那一天，姚芳的手机有过几次通话，最后一次是在早上九点多钟，姚芳拨打了一个134的号码。

警方推断，这个号主很可能是最后见到死者的人，甚至就是嫌疑人。

调查却发现，机主是一个女人，叫惠小娟，也是东渚本地人。尽管过去了半年多时间，惠小娟对春节期间那次诡异的来电仍有印象。

惠小娟称，她和姚芳认识，但基本上没有来往，顶多有时候赶集逛街遇到时打个招呼。惠小娟由于年纪比较大，不会使用手机存储电话号码，所以她手机上没有姚芳的名字，但姚芳存了她的号。

这么看来，2月18日上午9点多的时候，惠小娟听到的是姚芳的呼救。

那么，在如此紧急的时刻，她为什么会把电话打给几乎没有任何交情的惠小娟呢？

平常，大家都称惠小娟为“阿娟”，姚芳手机里也存的这个称呼。而“阿”的拼音是ABCD的第1个，自然排在靠上的位置。想来，姚芳被害的时候拼命反抗，可能不小心碰到了手机，正好拨通了“阿娟”的电话。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无论惠小娟问什么姚芳都没有回应，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拨通了电话。

如此推断，惠小娟接到姚芳的电话纯粹是一个巧合。但这个意外的插曲让警方更加确定，姚芳的遇害时间就在2月18日早上9点左右。

经调查，姚芳所接触的人多数是在棋牌室认识的。她不但经常打牌，还因为赌债与人发生过纠纷。

在姚芳众多的牌友中，有个人逐渐成为警方的重点侦查对象。

此人叫戚剑，是一名黑车司机。他也经常出入棋牌室，有时候，姚芳打完牌会乘坐戚剑的车回家。

戚剑有交通工具，符合先前运尸的设定。此外，有人反映，戚剑曾经打听姚芳的作风怎么样，别人说她的作风不好，戚剑寻思这样是不是可以占点便宜，一直有想跟姚芳发生男女关系的想法。

而姚芳给惠小娟打电话之前，有个号码多次出现，号主正是戚剑。

警方认为戚剑的嫌疑非常大，但是怀疑需要有证据作为支撑。路面监控无从查起，而交通智能抓拍系统是以照片形式储存的，不占用内存，保存时间比较长。

智能抓拍系统显示，2月18日下午16点46分，戚剑开车进入了案发现场，一个多小时后的18点01分，他才离开现场附近。

警方推断，在那一个小时里，戚剑寻找了抛尸地点，并实施了抛尸行为。

种种线索都指向了戚剑，2013年9月23日，专案组决定控制戚剑进行深入调查。

戚剑时年39岁，平时老实巴交不爱说话，在被警方带走后，他的亲戚朋友都觉得不可思议。他虽然没有结婚，但是有一个处得很好的女朋友，再过几个月二人就要结婚了。

警方依法对戚剑的车进行了仔细勘查，从前座到后座、从靠背到后备箱、从指纹到头发，任何细微痕迹都不肯放过。虽然时间过去了大半年，但细心的民警还是从后座和后备箱中提取到两根头发，经过DNA检验，确定是受害人姚芳留下的。

被抓之初，戚剑始终一言不发。在民警将证据一一呈现后，戚剑这才开口交代了杀害姚芳的犯罪事实。

戚剑跟姚芳在棋牌室认识，对其不检点的名声早有耳闻。

案发前一天，姚芳打完牌后搭乘戚剑的车回家。车上，姚芳要了戚剑的电话号码。

2月18日一大早，戚剑就接到了姚芳打来的电话。戚剑问她要去哪里，姚芳让戚剑带她出去玩一下，戚剑就开车去接上了姚芳。

姚芳上车后并没有告诉戚剑具体目的地，只是说去湖边转转，车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暧昧。

稍后，姚芳对戚剑说，“我们要不要玩一下？”

戚剑理解了死者的用意，就问，“玩一下不要钱吗？”

姚芳说：“没事，不要钱。”

就这样，戚剑和姚芳在湖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在车上发生了关系。

戚剑以为自己占到了便宜，没想到姚芳很快就变了脸，跟戚剑说她在外面欠了二十多万高利贷，让戚剑给她3万块钱。

戚剑说不是说不要钱吗，姚芳说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啊，威胁说不给钱就去找戚剑女朋友。

戚剑恼羞成怒，因为婚期将近，他害怕女朋友和家人知道这件不光彩的事，一气之下在后排直接坐到姚芳身上，把她掐死了。

期间，戚剑听到姚芳的电话似乎拨通了，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戚剑连忙把手机关掉，扔到了湖里。

作案后，戚剑沿着湖边四处寻找抛尸地。下午5点左右，天逐渐黑下来，在夜色掩护下，他来到了孙武路附近的窨井。

戚剑用后备箱的两个螺丝刀将窨井撬开，把尸体抛入井中。

案件真相大白，姚芳为自己的轻佻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戚剑由于没能抵挡住内心的诱惑而犯下大错，最终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受到了法律严惩。

惠小娟偶尔还会想起姚芳，想起她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二人的命运以如此戏剧的方式交叉，让惠小娟有些恍惚……

于强虽然努力去忘记，但姚芳的身影还是时而浮现在眼前，这个曾在他生命中占据过重要地位的女人，他不知该如何去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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