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因换妻被拒,残杀一家人
2021年5月底,常年在外打工的齐斌回到了自己湖南耒阳市小水镇的家。
推开家门的一瞬间,齐斌忍不住痛哭起来。对于他来说,眼前这个地方是他的伤心地,每次看到这里熟悉的一切,齐斌就会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
如今,案件告破,他回来向家人说一声,告慰亡灵。
这一切都要从35年前的那个夜晚说起。
1986年端午节,当时还是个孩子的齐斌跟父母和弟弟一块到外婆家吃饭。餐桌上,齐斌跟弟弟边玩边吃饭,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齐斌母亲李淑缘刚准备教训他,就被外婆拦了下来:“孩子愿意玩,就让他们玩,衣服脏了洗洗就是。”
李淑缘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板着脸让两个儿子好好吃饭。
到了晚上,李淑缘准备和丈夫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去,齐斌却怎么也不肯走,吵着闹着要在外婆家玩。
无论父母怎么劝,齐斌就是不肯回,父母只好带着小儿子走了。临走时,他们还嘱咐齐斌在外婆家不要调皮,好好听话。
谁也想不到,这次分别竟然会是齐斌和家人的永别。
第二天早上,齐斌奶奶像往常一样来到儿子齐东芽的家,打算叫他们起来吃饭。
然而,老太太在门口敲了许久,也不见儿子前来开门。她以为是儿子一家睡得太沉了,便又用力敲了几下门,可屋子里依旧异常安静,就像是没有人一样。
老太太心生疑惑,转身回到自己屋里,拿来钥匙打开了儿子的大门,想要一探究竟。
待进到屋里,老太太只见儿子、儿媳以及只有5岁的小孙子倒在一片血泊当中。
“杀人了,杀人了!哎哟,我的儿啊!”齐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哭着喊道。
她的声音吸引了周围的邻居,纷纷来查看情况。当他们看到齐东芽一家人躺在血泊中时,也被吓了一跳。
邻居们先是把痛哭的齐老太太扶到外面,然后急忙拨打了报警电话。
当地警方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展开调查,一边对案发现场进行勘验,一边对周边的群众进行走访。
三名死者身上的伤口面积都很大,而且集中在头部和颈部,全是致命伤。死者家中的门窗没有被撬开的痕迹,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
警方分析,这应该是一起熟人作案,并且凶手最初就是抱着把一家人都置于死地的想法。
受害者家中用来切猪草用的铡刀不见了,警方推测,凶手在潜入齐东芽家后,用铡刀将三人杀害的。
由于那个年代刑侦技术有限,除了这些线索之外,侦查员没有从现场找到其他有价值的信息。
走访组从一位看守鱼塘的村民口中得知,昨天晚上11点钟左右,齐东芽一家人的房间里还亮着灯。他当时看了一眼,还疑惑齐东芽一家人今天晚上怎么睡得这么晚。
这说明,齐家人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
另一条走访信息引起了警方高度关注,死者李淑缘生前跟村里一个上门女婿郑开员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凶手出手狠辣,刀刀致命,作案的报复性极强。结合这个线索,专案组立刻将郑开员列为嫌疑人进行调查。
可当他们前往郑开员家中时,发现郑开员已经连夜消失不见了。
郑开员如此反常的行为,让警方更加怀疑他就是杀害齐东芽一家的凶手。
为了抓捕郑开员,专案组在各个重要关卡口进行布控,并且发布了通缉令,同时对郑开员的家进行搜查,通过一些书信和欠条提取了郑开员的笔迹,推测其可能会落脚的地方和逃亡路线。
由于郑开员没有留下照片,警方只能依靠村民们的描述画出他的样子,拿着图像进行搜寻。
但图像跟真人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加之当时的侦查条件和设备以及人口管理系统不够完善,要想在茫茫人海当中找到郑开员,实在是难。
另一方面,这起案子的发生,让齐斌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他有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一夜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案发后,齐斌被接到了奶奶家居住。年少的他看着警察到家中询问,感到害怕,一直躲在屋子里。
直到警察走后,他才从房间里出来,拉着奶奶的手,不停地说:“奶奶,我想回家,弟弟想让我陪他玩,再不回去,弟弟该哭了。”
齐老太太听到孙子的话,忍不住失声痛哭,把孙子抱在怀里道:“我可怜的孙子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哪个杀千刀干的事啊,这是要了我的命啊。”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齐斌渐渐明白,父母和弟弟被人杀害了,家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这让齐斌难以接受,可他不敢去问奶奶,因为每次奶奶都会哭得很伤心。
每到夜晚,齐斌想家的时候,总是在半夜偷偷一个人拿出一家人的照片,诉说着自己对他们的思念。
更让齐斌难过的是,没过几年,奶奶便因病去世。身边唯一的亲人离开了,齐斌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人生似乎也失去了方向。
在这之后,齐斌开始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各个亲戚家轮着待。当中的委屈和苦,只有齐斌知道。
警方一直没有放弃对郑开员的追查,他们去过云南昆明、广西桂林和广东韶关,甚至去过缅甸,可最后都没找到郑开员的身影。
到了2013年,警方接到一条群众的举报线索,称嫌犯郑开员很有可能藏身在湖南郴州市,他有一个亲生弟弟早年的时候被父母过继给了别人。
警方立即派人前往郴州调查,通过走访,在一个舞池当中找到了嫌疑人的身影,然而这人并不是郑开员,只是长得有几分相似而已。
专案组再次失望而归,他们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希望落空了,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
转眼到了2021年5月,当地警方通过对这起案件的再梳理以及对关系人的长期侦控,分析凶手很可能潜藏在长沙。
进一步核查时,获得了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在长沙某个小村庄里,有个很奇怪的老头,他很少跟人说话,在村子里住了六七年,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平常也从来不使用身份证。更为重要的是,他说话的口音是耒阳那边的,年龄跟郑开员也很相近。
便衣民警先行进入村子,仔细观察该员,进行了最后的确认。5月14日,警方将正在干活的郑开员抓捕。
当时其他村民看到这一幕,都很惊讶,因为在他们眼中,郑开员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从来没干过什么坏事。之前村子里有户人家着火,郑开员也是二话不说就拿着东西去扑救。
他们万万想不到,这样一个老实人居然会是一起灭门惨案的凶手。
外逃多年,郑开员似乎对这一天的到来早就有所准备,因此,落网后,面对讯问,他没有怎么抵赖就承认了当年的杀人罪行。
郑开员早年父母病逝,小小年纪就开始独自在社会上闯荡。为此,他吃了不少苦,挨了不少打。时间久了,他的性格变得有些孤僻,不爱跟别人交流。
每次看到别人幸福的一家时,郑开员的心里总是会产生一种自卑感。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自卑感就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再加上平常老有人欺负他,让他的心理变得有些阴暗扭曲。
而这一切,郑开员全都隐藏着自己的心底深处,没有表现出来。
之后,郑开员的工友给他在耒阳市小水镇介绍了一个媳妇,他以上门女婿的身份来到了妻子家中。
郑开员不喜欢妻子,但他也知道,凭自己的条件和性格能讨到老婆就不错了。婚后,妻子给他生下了一儿一女。
表面看来,郑开员的生活过得还算平静。但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眼前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因为,他早就对邻居齐东芽的妻子李淑缘抱有好感。
两人是在一次帮忙中熟识的,当时齐东芽不在家,李淑缘要搬几袋玉米,没搬动,摔倒在地,恰好被郑开员看见了,二话不说就给她搬进屋,堆得整整齐齐。
李淑缘非常感激,留他在家里喝茶,说了些客套话。
后面又有几次,郑开员只要见李淑缘独自在家做活计,都会上前帮忙。一来二去,两人看对了眼,便开始瞒着家人悄悄幽会。
审讯室里,回忆起这段违背道德的感情时,郑开员坦言,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对于郑开员来说,李淑缘的出现弥补了自己内心缺失的爱。
但好景不长,两人之间的感情很快被发现了。郑开员妻子以死相逼,让丈夫跟李淑缘断了往来。
郑开员表面答应,背地里依旧跟李淑缘眉来眼去。
村子里也开始流传两人的不光彩事,但两家人并没有撕破脸皮。尤其是齐东芽,在得知妻子出轨后,没有像郑开员妻子那样闹,而是什么话都没有说,默默吞下了苦水。
这不仅没让郑开员愧疚,反而是胆子越来越大,除了跟李淑缘幽会之外,还想要跟李淑缘永远在一起。
于是,他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想找齐东芽换妻。
这个主意遭到了郑开员妻子的强烈反对,并指着他大声辱骂。
不仅如此,每次齐东芽母亲在村里看到郑开员,也会对他骂骂咧咧。
久而久之,郑开员觉得在村里待着实在难受,便找到李淑缘,提出带她私奔的想法。
李淑缘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还让他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她不可能丢下两个孩子不管的。
在这之后,李淑缘开始刻意跟郑开员保持距离。她的疏远让郑开员非常愤怒,自己这么爱她,为什么要离开自己?
1986年端午节那天深夜,郑开员像往常一样来到李淑缘的家门外发出声响,等待李淑缘出来跟自己幽会。
然而那天的李淑缘或是因为来回奔波十分劳累,睡得格外熟,没听到郑开员的声音,就没有出去。
这在郑开员看来,是李淑缘拒绝跟自己幽会,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恰巧在这个时候,他看到门口放着一把铡刀。
这把刀子将郑开员心中所有的偏执和阴暗勾了出来,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把铡刀。
李淑缘有个习惯,外出不喜欢带钥匙,平常都把钥匙放在一个不惹眼角落的石板下。
郑开员知道李淑缘的这个秘密,他从院子角落摸出钥匙,打开房门,来到一家人的床边,泄愤似的将刀子砍了下去。
杀完人,郑开员看着眼前的血迹和手里的铡刀,清醒了过来,急忙跑出齐家,将那把铡刀扔到鱼塘里,开始了自己的逃亡之路。
这些年来,郑开员一直居无定所,每时每刻都活得心惊胆颤。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郑开员松了一大口气,他称自己也很后悔当时的举动,如果可以,自己愿意用剩下的生命去赎罪。
命案告破后,警方第一时间给齐斌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
然而,齐斌并没有多高兴,已经41岁的他有一儿一女,生活也算是幸福美满,可每到夜深人静进入梦想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年端午节和家人告别的画面,想起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苦楚,那是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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