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温岭“黑老大”张畏覆灭始末
2001年4月26日,浙江温岭黑社会头目张畏被执行死刑,标志着当地最大的黑帮团伙覆灭。
张畏1967年出生于温岭农村,初中文化,早年是一个运输公司的木工,后来因为盗窃公司仓库的下脚料被辞退。
1995年6月,28岁的张畏和他的连襟陶勇开办了一个所谓的废金属再生利用厂,张畏成为该厂的法人代表。
他们自称是做金属钯生意的,将金属钯吹得神乎其神,还说他们已经与俄罗斯的军工企业接上了头,每年的收入有上亿元。
后来,为了壮大实力,他们以当地投资不如上海好为由,又到上海分别注册了两个公司,仍然谎称经营金属钯。这一次,他们将产值吹到了24.5亿元。
接着,张畏和另一位“吹牛大王”王秀方联手,共注册成立了50家空壳公司,注册资金高达5亿2800万元,号称年产值达40个亿。
张畏等人为何要吹这么大的牛呢?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骗取银行的贷款。
有一次,二人在一个银行提现金5个亿。为了制造人多势大的假象,取钱时,他们让一群彪形大汉在银行一字排开,取完钱后一麻袋一麻袋地往车上搬。
为了展示自己公司资金雄厚,他们有时还会用车拉上几千万现金到银行存钱。
再后来,这帮骗子认为从银行贷款很麻烦,不如自己办个银行省事。
这事说起来简单,办起来不容易,因为要通过各级人民银行的审批。
但不得不说,这帮人不仅有骗术,还有胆量。经过各种运作,他们最后竟真的办起了一家包含信贷业务结算业务的银行——温岭市城市信用社东海储蓄所。
这个储蓄所名义上是一个银行,实际上是张畏、王秀方的私人钱庄。
他们以高额利息为诱饵,非法吸收公众存款好几个亿,之后再将非法吸收的存款分别以贷款的形式贷给自己所注册的那些空壳公司,用于团伙的各项开支。
从1995年办厂之初,张畏便以提供经济资助招纳企业员工为名,或以重金、或以亲戚朋友老乡同学等关系介绍,大量网罗门徒。
鉴于张畏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当时温岭及周边一带的流氓纷纷投到他的门下,迅速形成了一个特大黑帮团伙。
张畏对这些人的管理很严格,规定他们不许随便外出,并且做到随叫随到。
在张畏的指挥下,该团伙无恶不作,以暴力手段危害社会、祸害群众,几乎到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地步。
1996年10月15日,张畏连襟陶勇驾驶桑塔纳轿车在路上与一辆面包车相撞,双方随即发生争执。张畏接到电话后马上派了一伙打手到现场“出头”,连前来调解的民警都被打成了脑震荡。
1998年,团伙中的一名成员在歌舞厅无故殴打女服务员,歌舞厅老板对其进行了指责。团伙头目之一王秀方知道后觉得很没面子,就带了几十个打手乘车到歌舞厅,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导致歌舞厅的工作人员和在场群众数十人受伤。
1998年8月,张畏的小舅子与陶勇的哥哥陶刚发生纠纷。
按说,这两人都是张畏的亲戚,但对于张畏来说,有着亲疏之分。连襟的哥哥自然比不上小舅子亲。
于是,张畏指使手下姚建军去教训陶刚。姚建军在短短几天内两次带人冲进陶刚家,对其家人进行殴打。
这事让陶勇对张畏产生了不满情绪,张畏得知后十分恼怒,决定教训陶勇。
1999年2月11日,在张畏授意下,团伙成员杨才德、郭海华等人手持钢刀在陶勇的鞋厂等候,一见到陶勇走出大门就冲上去猛砍。
陶勇被砍得浑身是血,拼命往厂里跑。现场群众张瑞华、林海斌等人见此情形,气愤不过,出手阻止。结果,张瑞华被郭海华用尖刀刺中心脏,大出血死亡,林海斌被捅致肝右叶破裂。
张畏黑帮团伙横行地方,为了慑服群众,他们稍有不如意就夺人性命、伤人身体,无所不用其极。
为了凸显自己的实力,他们还买入几十辆像劳斯莱斯、宝马、奔驰这样的名车,招摇过市,耀武扬威。
张畏团伙的行径激起了当地百姓的愤怒,他们不断向各级司法机关反映该黑帮团伙的恶行。
1998年初,浙江省公安厅接到公安部转发的群众来信,上面注有公安部领导要求彻查张畏、王秀方犯罪事实的批示。
对此,省公安厅高度重视,于1998年3月23日正式对张畏、王秀方立案侦查。
随着侦查的深入,警方很快就掌握了该黑帮团伙的情况。
1999年5月2日,专案组开始收网。
当晚十点,张畏坐着保镖驾驶的宝马轿车正准备从宾馆回到他的千万豪宅里。刚行驶了700米左右,突然被三辆轿车三面夹住。
张畏很生气,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温岭这个地方没人敢拦他的车。
张畏随即摇下车窗玻璃,想要看个究竟今天是谁如此大胆。
就在此时,他的车门被猛地打开,张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拉了下来,然后双手反扣,被立即塞进了另一辆车上。
慌乱中,张畏以为是生意上的仇家绑架他,就在车里大喊大叫。
当车上人亮明警察身份后,张畏瞬间变成哑巴瘫软了下来,整个人显得很胆怯。
张畏被捕,另一团伙头目王秀方却逃了。
原来,警方成立专案组并开展秘密侦查后,二人通过“内线”得到了消息,王秀方专门斥巨资在黑市上为两家共6口人购买了假护照,准备随时出逃。
那段时间二人非常谨慎,随时都在保持联系,但他们还抱有侥幸心理,没有立即出逃,而是一直在观察。
他们认为,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走是来得及的。
张畏没想到,警方完全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和时间,在其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动了手。
张畏被捕时,王秀方正在与朋友打麻将。警方原打算等他们结束王秀方落单时再动手抓他,不料他迟迟没有出来,等民警冲进去时才发现麻将馆早已人去楼空。
事后王秀方交代,他这人有些迷信,当时感觉很不好,眼跳心慌的,就给张畏打电话,结果联系不上,心里就起了疑,赶紧从侧门离开,连夜跑到了乐清市,之后又逃到上海。
1999年7月1日,公安部将王秀方列为“一号部督逃犯”进行网上缉捕。
不久,警方接到群众举报,说王秀方的亲属曾在上海露面。
得到这一重要消息后,警方将侦查重点移往上海。
王秀方反侦查能力特别强,先后购买了六七个手机号码交替使用,还居无定所,经常更换住宿地。
但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警方经过缜密侦查,最终还是查明了王秀方的居住点。
7月23日晚,在上海警方的协助下,专案民警将王秀方一举抓获。
之后,专案组抽调了几百名警力,辗转21个省市,行程10万公里,在2000年11月初将该团伙的其他成员尽数抓住。
2001年3月12日,法院进行一审宣判。宣判书共计5万多字,整整120页,审判长和审判员轮流宣读了一个半小时。
当审判长宣布判决张畏死刑的时候,这位曾经风光无限、不可一世的黑帮首恶额头和鼻尖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2001年4月26日是行刑的日子,张畏头晚哭了一夜,对人生流露出无限眷恋。
清晨时分,他走出看守所时,管教民警看他一脸憔悴,问他是不是没睡觉,他说:“我梦见自己头掉了,一觉惊醒后,就再也无法入睡。”
民警问他为什么哭,他说想家,想女儿了。
从得知自己被判处死刑后,张畏就经常拿着女儿的照片发呆,走出监所押赴刑场时,他手里一直捏着女儿的相片。
上午8时45分,武警给张畏卸下手铐,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张畏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法官向他宣读了判决书和核准死刑命令,并让他签字。
他哆哆嗦嗦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检查人员问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张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很想见女儿,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的女儿很可爱,11岁了,读小学。”
说完这些,他拿着女儿的照片给身旁的武警看,然后又拿起笔在照片的背后写道:“女儿,听爷爷奶奶的话,好好读书,好好做人,爸爸就放心了。你的路还很长,你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现场有记者采访,他对记者只说了一句话:“路走错了,后悔来不及啊!”
随着一声枪响,张畏罪恶的一生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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