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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学生全身赤裸死于出租屋

作者 :欢丽 2022-09-27 21:18:45 围观 : 评论

K1314列车沿着铁轨匀速地前进着,吴姗靠在车窗上,望着外面飘着小雨昏沉的天空,心情压抑得厉害。

为了读研的事,她再次和父母吵了一架。第二天一早,她就坐上返校的火车,离开了那个感受不到丝毫年味的家。

让吴姗心情不好的,还有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他拿手机的姿势比较奇特,手举得很高。通过几次刻意的转头,吴姗证实了他是在拍自己。

独身在外,吴姗不想惹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当遇到了个变态。好在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也拍不了什么。

列车行驶到凤县站,坐在吴姗旁边的妇女下了车,过道里一个戴眼镜的男子瞅准了这个空位,却在急于入座时,身后的背包打翻了小桌上的纸杯,杯里的水溅得吴姗一身都是。

眼镜男匆忙道歉,吴姗没搭理他,打算到洗手间去清理一下。刚站起来,却突然觉得头昏眼花,四肢乏力。

她努力控制着身体,在艰难地挪动了两步后,倒向了前面一个模糊的人影……

“明天的行程看来得取消了。”我盯着手里的信纸说。

“有大案?”文雅知道,除非有特殊情况发生,否则我不可能推掉和她的第一次单独旅行。

“老朋友现身了。”说这话时,我想起那件事,神色凝重,拿电话的手心也浸出了细汗。

我叫陆扬,市公安局刑侦一大队三中队代理中队长。文雅是中队指导员,更重要的身份是我女朋友,我们原计划周末自驾去稻城玩。

下班回家时,小区门卫老张叫住我说有封信。信封是牛皮纸做的,我拆开后,取出信纸,上面只有一句话:城郊派出所,大三女生失踪。

开车接到文雅,我把信纸拿给她看,她微微颔首:“一年多了。”

“是啊。”

“装神弄鬼,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他……应该不是坏人。”我沉声说完,调转车头,往城郊方向开去。

近年来,市里的交通状况越来越差,今年更是跻身“全国十大堵城”榜单。等我们经过一路“堵途”到达城郊派出所时,值班室里的日光灯管已经亮起。

值班的是个辅警,在查看了我们的证件后,他说,两个值班民警出去处理一起打架警情了,留他听电话。我问他近日所里有无接到大学生失踪的报警,他先是摇头,尔后马上说:“死了一个。”

“死了?”我心一紧。

“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找的那个人。”他翻看着接处警登记本:“死者是个研究生,在出租屋里洗澡,一氧化碳中毒死的。”

“什么时候的事?”文雅问。

“四天前吧。”他停止了翻动:“找着了,刘玲。”

刘玲,科技大学研二女生,户籍地是毗邻我所在的M市的D市某个县城。据房东说,刘玲人比较朴实,话语不多,那间屋子是她半年前租的,只是偶尔过来睡。

房东是个中年妇女,住在刘玲楼上。前几日清晨,她下楼时,听见屋里传出水流声,待买菜回来,水流声仍然没停。她一时好奇,凑近了听,却闻到一股天然气味,忙着敲门,迟迟没人应。她担心出事,就拿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发现刘玲裸身倒在厕所地面,头顶的淋浴喷头洒出的水坠落在地面发出“哗哗”声。

房东先后打了120和110电话,出诊医生当场就宣告刘玲已无任何生命体征,派出所民警对现场进行了初步勘验,随后赶来的分局刑警大队法医判定刘玲已经死亡七八个小时,身上没有外伤,室内无打斗痕迹。

最后的结论是,这属于一起意外的煤气中毒致人死亡事件。登记本上记载的过程很详细,还画了现场图,附上了死亡鉴定报告书的复印件,哪怕是从专业刑警的角度来看,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刘玲父母在外地打工,第二天过来后,看了现场,询问了具体经过,在痛哭中接受了失去爱女的事实。校方协助他们办理了相关手续,老两口次日就带着刘玲的骨灰回了D市。

由于值班民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和文雅就先离开了派出所,想找家饭馆吃晚饭。这一带是近几年才开发起来的,最主要的人气便来自科技大学新建校区的三万余名师生。适逢春季开学,学生陆续返校,小街上倒也不冷清。

“大三、女生、失踪,信上的三个要素,刘玲只满足‘女生’这一个,我看不是她。”文雅搓着手说。

值班室开着空调,我们在里面待了近半小时,乍一出来,难免会有些冷。我一边打开车内空调,一边说:“可刚才看登记本时,我前后翻了翻,最近的确没什么失踪类的警情。”

“派出所事情多且杂,接警的又常为辅警,像失踪这种报案,很有可能漏登,我们吃完饭再来,让值班的正式民警登录报警系统查询下。”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好!信的开头就限定了‘城郊派出所’这个范围,没道理一无所获。”

“你看那家烤鱼店生意不错,味道一定很赞,咱们就吃这个吧。”文雅用手指着前方一处挂着“滋味烤鱼”招牌的门店说。

我早已习惯她身为吃货看见美食时的跳跃思维,笑了笑,靠边停好车。

比起主城区的高楼林立,这一带以居民自建的多层住房为主,一楼多为门面,二楼以上为住宿,路边的电线杆无不贴着十几张招租的小纸条。

“滋味烤鱼”的确很有味,麻辣双全,我和文雅吃得额头冒汗的同时,又大呼过瘾。

店里的顾客百分之九十都是学生,三五成桌,一个寒假未见,大家分外亲热,干杯声此起彼伏,酒精刺激着神经,说话声也大了起来。

我俩在饭馆待了近三个小时,到后面,盘里已经没菜了,其他桌的客人也基本换了一拔。为了不“露馅”,文雅帮我要了碟花生米和一瓶啤酒,我明明吃饱了,却还要装模作样地饮着。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对刑警而言,人多的地方,就有线索,这才是文雅选择这家烤鱼店以及我们迟迟不肯离去的真正原因。

学校不同于社会,它的环境相对和谐,内部群体思想单纯,因此,通常情况下,案件少发,可相应的,一旦发生重大案事件,产生的轰动效应比之社会更高,传播的速度与范围也更快更广。

这个夜晚,在“滋味烤鱼”大堂中,刘玲意外死亡一事,分别被四桌人提起。当然,警方校方都已定案,没人质疑她的死因。面对校友生命的凋零,这些大学生展露出的多是同情与惋惜。

只有一个女孩例外,她说:“出卖灵魂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大堂里很吵,女孩的声音时而被淹没,但关键信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刘玲生前似乎在从事卖淫活动。

从同桌其他人的反应来看,他们并不知道这件事,震惊、诧异、恍悟、悲悯、唾弃……那一刻,几张青春的脸庞,表情各异。

“登记本上只字未提刘玲卖淫一事,说不定连派出所都没掌握这情况。”因为喝了酒,回车上时,我坐到了副驾驶位。

“只要确认刘玲死于意外,那么,她究竟是否卖淫,就不那么重要了。”文雅叹息道:“斯人已逝,又何必把她不好的一面公之于众呢。我奇怪的是,仍然没听到女学生失踪的消息。”

“如果一个学校同时发生死亡和失踪案件,必然是死亡案的风头更盛,这很正常。”

“也对。”文雅扭动钥匙打燃了火。

我继续说:“何况大学与中学小学不同,管理松散,大学生很自由,又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生活空间,一个人偶尔消失几天,就算同宿舍的都不会太在意。”

“嗯,舍友会想当然地认为这人是实习或旅游去了。”

“也有可能是和男女朋友在外面开房……”

“你在说你自己吧?”文雅侧过头来,白了我一眼。

“哪能啊,我那时连女朋友还没有呢。”我讪笑着说,眼睛却不敢看她。

“哼,别不承认。”文雅噘起了嘴。

我心里没底,忙岔开话题:“大学生不回宿舍,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文雅果然上当了。

“回家啊。有些本地的学生,经常是宿舍和家里换着住。”

文雅没接话,我心虚地看向她,担心她继续问我大学的事,只见她两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盯着前方,刚起步的轿车缓慢地向前行驶着。

我正欲开口,后背却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道,伴随油门的轰鸣声。

“怎么了?”稳住身子后,我诧异地问。

文雅没理我,左手扶方向盘,右手熟练地换档,车速迅猛上升,我忙系好安全带,又提醒她开慢点。

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科技大学校门口。一路上,任我说什么,她都保持沉默,让我极为忐忑。

“吓着了?”文雅熄了火,脸上带着几分得意。

“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啊。”我故意神色夸张地说。

“谁让你读大学时那么不老实!”

她一提这茬,我立马没了脾气,继续采用转移话题战术:“咱们不是要去派出所么,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说得没错,大学生接连几天不露面,同宿舍的人或许不会觉得奇怪,但家里人肯定会发觉的。”文雅拿自己举例:“特别是女孩子,父母会更加在意其人身安全。反正我上大学时,每晚都要和家里通电话,给爸妈报平安。”

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我恍然大悟:“你是想找寻人启事!”

“走吧!”文雅莞尔一笑,打开了车门。

校门处有个保安室,保安室朝外的这面墙上贴有许多纸张,此时已是夜里十点过,由于灯光昏暗,我们要走到跟前才能看清纸上的字。

门口停着两辆轿车,一看就是打“野的”的,车窗紧闭,司机坐在驾驶位,边玩手机边等待生意。大铁门已经关闭,只有保安室旁边的小门开着,不时有晚归的学生穿过它进入学校,每当他们走过,空气中便会飘过几分酒气。

墙面上的纸,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百分之九十的主题是招兼职或者招租。我和文雅都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分头开始翻看。

“租房子哇?”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回过头,是个中年妇女,六十来岁,身形较矮,正仰头看着我,笑容可掬。刚才我们过来时,这里明明没有人,也不知她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

见我没搭话,她继续说:“放心,保证干净卫生,价格便宜。”

我心中明了,她是附近的包租婆,以为我和文雅在这里找租房子的电话。

“多少钱一晚啊?”我顺势问。

“有40元一晚的,有60元一晚的,空调费10元另算。”

“好,我们再看看。”

“小兄弟,不收你空调费了,跟我走吧。”她以为我嫌贵。

我正欲推辞,文雅插话问:“需要用身份证登记吗?”

妇女看了看文雅,小声道:“可以不用。”

“身份证都不登记,你们不怕派出所查到了罚款吗?”文雅皱起眉头。

一听这话,妇人收起笑容,露出警惕神情,打量着文雅。我忙解释说:“你别多心,我女朋友主要是想找家正规、安全的旅馆。”

“我那怎么不正规了?”没想到我的话反而刺激到了妇人,她一本正经地说:“不登记身份证,还不是给你们提供方便,有些出来开房的人就是不愿留下个人信息。”

“行,你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吧,有需要我再联系你。”我指着她手中那一沓印有小广告的纸说。

她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撕了一个小纸条给我,上面是一串数字。

我接过纸条,见她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直说:“你先走吧,我们还有其他事。”

我的语气坚决,她只得转过身向前走去,走到了一处街沿的转角处坐下。那里没有灯光,难怪我们先前没看到她。近几日适逢倒春寒,夜里凉风阵阵,她窝在那里,勉强能避一避。

几分钟后,墙上的纸被我和文雅都翻完了,却并未看到有寻人启事,这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

“去问问保安。”文雅不死心。

保安室的门虚掩着,从玻璃窗看进去,一个年轻保安坐在里面看电视,面前放着个烤火炉。

刚开始,保安一直坐着说话,得知我们是警察后,他才站起身来,我看到他胸牌上的名字是左勇。

左勇告诉我们,近日的确有一拔人在找一个叫吴姗的女生,但校方已经核实了,吴姗并非科技大学的学生,所以对吴姗失踪一事,校方没有投入过多精力,他们保卫处自然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她家人来找她,应该会给你们提供照片之类的东西吧。”我问。

“拿了的。”左勇说着,把桌上和抽屉里的资料都翻了翻,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个美女,照片前两天我还见到过,不知道被谁弄没了。”

“他们没在外面贴寻人启事吗?”我又问。

“贴了啊。”左勇肯定地说。

“我们刚找了,没有。”

“那可能是被清洁工清除了,这外面墙上每天都要贴好多广告,学校安排有专人定时清理的。”

家里人既然都找到学校来了,就一定会去派出所报案,现在又有了失踪女生的姓名,不愁核实不了身份。

“咱们回派出所吧。”文雅和我的想法一样。

出了保安室,我们向车子走去,刚拉开车门,那妇人又跑了过来:“就剩最后一间房了,60元的只收你们40元,两道门,安全得很。”

我急着去派出所查信息,就没好气地说:“今晚不住!”

“你天天都在这里守着?”文雅突然问。

“在啊,咋了?”妇人疑惑道。

“那你往墙上贴招租广告时,有没有见到过寻人的单子?”

“寻谁?”

“一个女大学生,叫吴姗。”我说。

“噢,见过,见过。”

我和文雅对视一眼,心里更有底气了。

“你们刚才在墙上扒拉,就是在找那个单子?”妇人脸上浮现出几分神采:“我家有一张,你们租我房子,现在一起回去,我找给你们。”

“你那怎么会有?”我吃惊地问。

“有时房间很早就租完了,我没事就会在街上收些废纸和塑料瓶子,一个月下来也能换点钱。”

“带我们去,我十元钱买你那张单子。”文雅说。

妇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眼中的一张废纸这么值钱。

“上车吧。”文雅打开了后排车门。

我见妇人还有些迟疑,从包里摸出十元钱,直接给了她。她接过钱,这才上了车。

这一带并不大,就科技大学校门口垂直交叉的两条街比较热闹,时间这么晚了,天气又冷,其他地方基本是一片昏暗。

妇人指着路,很快,车子绕到了主街背后的一条小巷子里,之后拐了两个弯,又走了两三百米便到了。

下车后,一股蜂窝煤味道扑鼻而来,借着主街道上洒过来的些许路灯光,我看到这里的房子比外面破旧不少。

通过途中的闲聊,我们了解到,妇人原是附近一家丝厂的员工,九十年代丝厂破产后,她就下岗了,一直在做散工,近几年科技大学把这边人气带动起来了,她也学着周围邻居做日租房的生意。

房子在三楼,楼道狭窄,妇人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带路,嘴里嘟哝着说这里的声控灯本来是有的,前天才坏,又说巷子口的一栋房子比她们这栋旧多了,竟然要租80元一天。

我和文雅压根没想过要租她的房子,也就不会在意这房子的配套设施如何,因此都没吭声。

进屋打开灯,客厅里有不少废纸板和塑料瓶,都被有序地存放着,倒也不显凌乱。妇人径直走到一堆废纸前,蹲下来翻找。

那堆废纸有些多,为了节省时间,我也过去帮着找。这时,从厨房里走出一个小伙子,看模样十四五岁,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件深色长款羽绒服,双手端一碗泡面,冲妇人问:“婆,你找啥?”

“没啥。”妇人抬头看着他,轻声说:“你回屋去吧,冷的话就把空调打开睡。”

这是间三居室的屋子,只有中间的卧室门关着。小伙看了看我和文雅,也没多问,挪着步子走进左边那间亮着灯的屋。他推开门时,我看到里面的书桌上放着一盏台灯和一个电脑显示屏,屏幕是亮着的。

随着房门的关闭,我的思绪也回到了面前的废纸上。经过十来分钟的搜寻,我们总算找到了那张寻人启事。

吴姗,女,22岁,陕西省X市人,电子大学大四学生,十日前从家中乘火车返校,后与家人失去联系,最后一次现身是在M市科技大学附近。

寻人启事悬赏五万元给提供重要线索者,末尾留的是吴姗父亲的电话。

除了文字信息,启事上还贴有一张吴姗的近照,占了纸张的一半还要多。照片像素很高,能清晰地看到吴姗的外貌特征,长头发、瓜子脸、大眼睛、白皮肤,微笑中透着一股子自信。左勇没说错,吴姗的确是个美女。

看完这则寻人启事,我奇怪的是,电子大学在省城C市,吴姗既然是坐火车返校,怎么又跑到M市的科技大学来了?

文雅从我手中拿过纸去,看了一阵后,喃喃道:“不应该是大三才对么?”

我心中一沉:“难道又不是信中所说的人?”

“你们,找这女娃做什么?”妇人满是疑惑地看着我们。

为了不让她东想西想以及不再向我们推销她的房间,我坦言了警察身份。她一听,表情有些不自然:“派出所的?”

文雅说:“是啊,最近发生了女大学生失踪案件,我们在专项整治违规招租的事。”

“我没……没违规……”妇人有些慌乱,一改刚才的语气:“我就两间房,又在这巷子里面,生意差得很,有来住的人,我都登记了身份证的。”

“行了,我又没说要处罚你。”文雅不过是吓吓她,转而问:“你常年住在这,每天还会到街上去招租、收废品,附近一带发生了什么事,应该很清楚吧。”

妇人点头。

“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关于女大学生的新闻?”

妇人再次点头:“除了你们找的这个女娃,还有一个女娃儿死了,洗澡的时候死的,她妈过来收尸的时候,哭得惨啊,造孽哟。”

“没其他人了?”

“没听说了。”

“那行,有需要的话,我们还会找你了解情况。”我冲文雅点头示意,现在得先回派出所去核查吴姗失踪的细节,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神秘信件所指的人。

回到派出所时,值班室闹哄哄的,坐了不少人,男女都有,其中几人的脸上还“挂了彩”。先前那个辅警向值班所领导刘元弟介绍了我们,刘元弟是城郊派出所的副所长,看起来五十多岁,额头上有条三厘米左右的疤痕,发型是老式的二八分,此时有些凌乱,肩膀上挂着二级警督的警衔。

他把我们带到了隔壁的备勤室,我客套道:“刘哥,外面那些人是你们刚才处警带回来的吧?”

“是啊,两帮小崽子在台球馆打球,本来互不相关的,其中一个男的见对方有个女娃长得漂亮,过去勾搭,这边的人肯定不乐意啊,没说几句就动手了。”说话的时候,刘元弟伸手整理了下发型。

“年轻人就是冲动。”我笑着说。

对我们的来意,刘元弟已经从辅警那听说了,他问我们怎么会关心这起失踪案,我不方便提信的事,就说这与我们手头正在办理的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有关,他也没再多问。

刘元弟证实,失踪的只有吴姗一人,没听说有其他女大学生失踪。

“刘哥,请问所里有多少民警,分成几组在值班?”文雅问。

“值班的只有四组人,民警8个,辅警4个。”刘元弟自然明白文雅问这话的意思,又说:“我分管所里的办案工作,对其他组的接案情况也了如指掌,不会错的。”

“那请你给我们讲讲吴姗失踪的详情吧。”文雅说。

吴姗本来是直接回学校的,途中在M市下车是因为在车上发生了突发状况,她打电话让高中同学孙明扬到车站接她。之后,孙明扬陪吴姗在火车站派出所报警,并做了详细的报案笔录。

孙明扬在科技大学就读,由于对M市区不熟,从车站派出所出来,他便建议吴姗到科技大学附近找个住宿将就一晚,第二天再乘车去省城。

按孙明扬事后陈述,他把吴姗带过来,帮着找好了住宿,自己就回学校了,当晚在寝室玩了通宵游戏,一觉睡醒已是次日下午,到食堂吃完饭又和同学去打篮球,没再和吴姗有联系,直到几天后,才听说吴姗失踪了。

“这个孙明扬你们已经详细询问过了?”我问刘哥。

“他作为最后一个与吴姗接触的人,嫌疑很大,我们第一时间就口头传唤了他。”

“能让我们看下笔录吗?”

“没问题,请稍等。”说完,刘元弟就出了备勤室。

孙明扬的询问笔录足足有十页,详细还原了当晚他的活动轨迹。提问的角度和追问程度相当专业,我刻意看了下办案民警一栏,发现其中一人正是刘元弟。

“刘哥,那天也是你值班吗?”我问。

“那天我是副班,按理不用接办案的,主要是我家孩子也是个闺女,我特别见不得女孩子失踪或受到侵害,就主动参与了对孙明扬的询问。”刘元弟顺带着解释:“因为不是我们组主办,所以先前接待你们的辅警兄弟不知道这事。”

孙明扬与吴姗打车回到科技大学时,是晚上十一点过。为了省钱,他们没有乘坐正规出租车,而是在火车站外使用打车软件叫了辆私家车,打车软件的记录与孙明扬口供是吻合的。

找好房间后,吴姗的情绪还有些不稳定,让孙明扬留下陪了她一会儿。孙回到自己寝室时,另一名同学还没睡觉,两人一起玩了把网络对战游戏,结束时,同学说快三点了,第二天还有事,就先睡了,孙继续玩游戏直到天亮同学起床时他仍然没睡。

“吴姗当晚住在哪家旅馆的?”我问。

刘元弟说:“不是旅馆,是一户居民的日租房,我们也找房东问了材料。”

“把女同学带去不正规的日租房,这个孙明扬只怕是居心叵测!”文雅颇为不满。

“他有可能只是单纯觉得日租房便宜一些。”我客观地说。

文雅白了我一眼,我心头一虚,正好刘元弟把房东的笔录递给了我,我就认真看了起来。

孙明扬给房东打电话时,她已经睡了,为了做成这笔生意,她还是去校门口接了他俩。

房东以为二人是情侣关系,把他们带到房间后,还交待他们床头的避孕套是免费的,可以使用,当时两人都没吭声。

第二天中午,房东去收房,发现房门是关着的,敲门没人应,她打开门,屋里没人,钥匙放在桌子上。她检查屋里,家具家电都没损失,也就没管了。

“押金都没退?”我低声道。

“你往后看。”刘元弟说。

我继续翻看,民警提过这事,房东的解释是,只要屋里东西没坏,租客自己走了就走了,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主动打电话给租客退押金的,这是他们的“行规”。

我再细看孙明扬的笔录,房间费用80元,押金20元,他当晚共给了房东100元,后来吴姗给他拿了100元,相当于他没出钱。

“这样的话,就没法确定吴姗失踪的具体时间了。”文雅说。

“房东走后,房间里只剩下吴姗与孙明扬二人。半夜时分,密闭空间,孤男寡女,很容易发生点什么,孙明扬的笔录里却只提到他陪吴姗聊天,我有些不信啊。”我如实说出自己的疑虑。

“还有,他室友睡觉后,到天亮前这段时间,他都没有不在场证明,而这几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文雅补充。

“他的确有嫌疑,但我们没证据。”刘元弟苦笑着说:“至少目前是这样。”

刘元弟是个老警察,从对孙明扬的询问笔录中,我就能看出他办案经验丰富,他说暂时没掌握孙明扬的作案证据,说明他在这方面已经努过力了,只不过没有收获。

“那先换个角度切入。”文雅问刘元弟:“刘哥,你们到火车站派出所调取吴姗的询问笔录了吗?”

“在这里。”刘元弟抽出案卷盒子里最下层的几页材料说:“我觉得,吴姗下车前的遭遇,应该是个突破口。”

孙明扬的笔录里也提到过吴姗当晚在火车上遇到的事,大意是说有人偷拍吴姗,吴姗觉得对方是人贩子,想拐卖自己。如果直接坐到终点站下车,就是自己一个人回学校,大晚上的,她担心对方会趁机下手。随后她想起高中同学孙明扬在M市,这才决定中途下车,并提前打电话让孙在出站口接她。

以往警察问笔录,只问关键环节,记录的时候,也会将对象的口供进行加工整理。现在的执法环境不同了,公安部要求笔录要尽量尊重事实,真实地记录问话过程,并全程录音录像。

吴姗的这份笔录,前面几页,她说的话有很明显的语病,语序也较混乱,以致询问过程中断了十来分钟,足以看出,当时她仍然是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恢复询问后,在民警的安抚与引导下,她才慢慢讲出了经过。

看孙明扬的笔录,我只知道个大概,不能切身体会到吴姗当时那种惊恐。而吴姗的笔录,详细描述了每一个细节,中间涉及到好几些人,发生了好几起状况,看得我的心都悬了起来。

吴姗对面的男子是中途才坐过来的,他偷拍照片后,打了个电话,说的是方言,中间夹杂着“5碗、8碗”之类的词。列车行驶到风县站时,坐吴姗旁边的人下了车,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走来,入座时把餐桌上的纸杯打倒了,杯里的水溅到了吴姗身上。

吴姗想去卫生间清洗,起身时有些头晕,眼镜男伸手扶住她,手上用力,不让她往前。她脑子里“嗡”的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之前那人电话里说的“5碗、8碗”莫不是“5万、8万”?自己是遇到人贩子团伙了!

这个想法让她无比恐惧,加之不舒服的感觉似乎更甚了,情急之下,她努力控制着身体,艰难地往前跨了两步后,倒了下去。

扶住她的是一个女孩子,吴姗在她耳边说:“我遇到坏人了,感觉很麻,不舒服,你帮帮我,救救我。”

女孩被这话吓到了,不知所措。幸好这时有个列车员推着小吃车经过,她和女孩一起,把吴姗扶到了用餐车厢。

吴姗喝了水,坐了一阵子,身体才好了些。餐车里一直有几个列车员,给了她不少安全感。

那女孩也是独身,听了吴姗的遭遇,吓得不敢回车厢,陪着吴姗。

到了晚餐时间,车厢里的人陆续多了起来,一个人端着餐盘坐到她俩对面,笑着问:“美女,你是不是遇到人贩子了?”

吴姗定睛一看,正是那个眼镜男,吓得当场尖叫……

“放你妈的屁!”

突然从值班室传来的叫骂声,让专心看笔录的我和文雅都吓了一跳,而刘哥已经冲了过去。

打架的两拔人复又纠缠到了一起,辅警兄弟夹在中间,吃力地想要推开他们,作用却不明显。我和文雅没穿警服,不好帮忙,只见刘哥上前拉的同时,大吼道:“住手!”

拉扯仍未停止。

“等会全部从重处罚!”刘哥提高了嗓门。

这话效果不错,一方的人先退了回去,嘴上却没闲着,用手指着对方:“你给老子等着!”

说这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平头,头发染成了黄色,右边耳朵戴着个银色耳钉,上身穿件黑夹克。他眼睛瞪得老大,额头青筋暴起。

他指的人也二十多岁,眼睛有些小,上唇一对八字胡,整个人看着有些猥琐,此刻脸色很不好看,却没有还嘴。

“等啥?都给我坐下!”刘哥横挡在二人之间,伸出双手,把他们推回到两边的椅子上。

刘哥问怎么回事,辅警说他要写处警本,另一个值班民警把当事女子带到外面去问情况了,刘哥又在接待我们,他就让八字胡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下,八字胡说的时候,黄毛男子觉得他没说对,想要纠正,八字胡却说自己说的就是事实,黄毛不乐意了,骂他在乱讲。

“邱二娃,你给老子能不能少惹点事!”刘哥看着八字胡道。

“刘警官,我今晚真没做啥。”

“你啥子德行,老子还不晓得蛮,真等你做了啥,我对你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是,是,刘警官,我听你的。”八字胡说话的时候,眼珠不时转动着,一看就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

“警官,你认得到他,不能偏袒哟。”黄毛说。

“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我该怎么做,不用你教。”

黄毛坐在椅子上,刘哥站着,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有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就双方这个态度来看,处理这起打架斗殴得花费不少时间,刘哥让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到时他把自己对吴姗案的一些想法与我们交流下。

我记挂着下落不明的吴姗,心想早点熟悉案情就能早些开始调查,早日让她脱离犯罪分子魔爪。另一方面,我始终有些疑惑,信上说的是大三女生失踪,而吴姗在读大四,这到底是信中的信息有误,还是说存在着第二个失踪的女生?如果同时有两个女生失踪,那二者之间又有没有关联?

文雅同样没心思回家睡觉,我们决定回到备勤室,一边继续翻看案件资料,一边等刘哥。

第3章 当年案情

吴姗尖叫着站了起来,她的声音在用餐车厢里引发了骚乱,甚至有人被吓得扔掉了手中的餐盘,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这边。

“怎么了?”两个列车员走过来问。

“他……他……”吴姗全身又开始颤抖,女孩忙扶住她。

“我不过是问了她句话而已。”眼镜男一脸无辜。

“他对你说什么了?”年纪稍大点的列车员问。

“他问我们是不是遇到人贩子了。”吴姗说不出话,女孩帮她回答道。

“我纯粹是好奇,不知道她为何反应这么大。”眼镜男摇了摇头。

列车员也知道,单纯是说了这么句话,不足以证明什么,他指着餐车一处角落说:“你去那边吃饭吧,别刺激她了。”

“行,行。”眼镜男端着餐盘,面带笑意离开了,像一个胜利者。

为了保证在车上不发生意外,经列车长同意,晚饭后,吴姗被允许继续留在用餐车厢,除了女孩陪着安抚她之外,其余人员一律不得进入,车厢门口由两名列车员守着。

女孩陪着吴姗说了不少话,让她的心绪再次恢复了平静。

“火车到C市的时间是零点过,我是外省人,在C市没有亲戚。又因为我是提前返校,室友都没来,我根本找不到人来接我。”

“后来我想起高中同学孙明扬在M市读书,过年开同学会时他没来,我听同学说他放寒假没回家,在实习,就试着给他打电话,他听了我的遭遇,答应来接我,我就在M市火车站提前下车了。”

“下车后,我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我,回头就看到眼镜男正趴在车窗玻璃上盯着我,让我浑身发毛。我不敢停留,拖着箱子,疯了一样往出站口狂奔,边跑边回头。因为当时下车的人比较多,我又很紧张,只看到一个个人头,根本分辨不清那伙人到底有没有跟下来。”

“离出站口还有十多米时,我就大声喊我同学的名字,周围人都好奇地看着我,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直到得到同学的应答,再看到他旁边有两个警察,我才如释重负……”

看完询问笔录,我说:“吴姗下车是临时起意,如果她的失踪与车上的人有关,唯一解释就是他们跟着她一起下车了。”

“那样的话,只怕这伙人不好对付。”文雅说。

“怎么讲?”我问。

文雅从我手中拿过材料,复又看了几处地方,皱眉道:“下车后,孙明扬来接吴姗,两人一同去火车站派出所报案,尔后乘车回科技大学租房,期间孙明扬一直陪着吴姗,直到凌晨一两点才离开。”

“是啊。”我沉声说:“三四个小时,一直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这伙人还真是有耐心。”

“关键是,他们竟能悄无声息地掳走一个成年人。”

“他们手里好像有迷药。”我根据吴姗的口供猜测。

“无耻!”文雅怒道。

社会上的人,形形色色,分为三教九流,这坏人其实也包含其中。

盗,是在对象毫不知情下完成的,用时也最短,只取钱财,不与对象正面接触,不伤人性命,社会危害性低。因此,从古至今,整个社会对这类违法行为的包容度是最大的。在坏人行列,偷盗者的地位也较高,技艺精湛者,甚至会被尊为“神偷”。

骗,是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用虚构事实或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对象财物的行为。此行为会与对象进行各类形式的接触,但它的目的同样只是财物,不使用暴力,不伤人身体。

抢,是以暴力方式使对象就范,从而达到自身目的的一种行为。这种方式通常会伤害对象的身体甚至危及性命,社会危害性极大,因此最被世人痛恨。即便是在坏人内部,“抢”也被视为不入流、毫无技术含量的行为。

我的师父“疯哥”曾经就捣毁过一个特大的跨省盗抢团伙,团伙里按“盗”和“抢”两个手法分为两大派系,帮主和三个副帮主全出自“盗”派,“抢”派的人只能当小头目,是没资格当帮会领导的。

用迷药让对象丧失行动能力,进而实施违法行为,这属于“抢”的范畴。因其得逞后可以为所欲为,违背伦理,不计后果,向来被认为是下三滥的手段。

所以,也难怪文雅会格外愤怒了。

“无耻之徒,向来不会有好下场。”我安慰着文雅。

到目前为止,吴姗失踪一案,有两个调查方向,一是孙明扬,二是火车上的眼镜男一伙。孙明扬是科技大学的学生,是定量,可以随时传唤他来问话,而眼镜男是变量,我们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就无法在公安内网上进行比对。从调查难易程度来看,自然是从孙明扬入手比较容易。

文雅同意我的观点,但她觉得刘元弟已经传唤过孙明扬一次了,该问的都问过了,我们在没有掌握新线索的情况下,贸然传唤孙明扬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先从外围着手,明日先见见吴姗父母和当晚租房给吴姗的房东,再看看这一带的天网监控。

城郊派出所管辖区域地处城乡结合部,治安状况复杂,相对的,派出所警力又不足,日常琐事繁多,短短几天内,刘元弟他们能掌握这么多材料,已经算不错了。

凌晨两点,备勤室窗外的街道漆黑一片,周遭寂静无声,刘元弟仍然没过来,文雅打了个哈欠。

备勤室里有两张高低床,总共四张铺,都有被子,我指着一张相对整洁的下铺,对她说:“刘哥那还不知道要弄多久,咱们这么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你先睡会儿吧。”

文雅本是刑警出身,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么娇气,特别是在我面前,她更不用客套,遂坐到那张铺上,笑着指着另一张下铺说:“你躺那吧,明天肯定没法休息,今晚纵使睡不着,能闭眼养养神也不错。”

为了让文雅能放心休息,我便听她的话,躺到那张铺上,拉过被子盖在胸口说:“睡吧,等会刘哥过来了,我叫你。”

“行,养精蓄锐,早点救吴姗出来。”说这话时,文雅也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一丝刘海从额头散落耳畔。

认真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夜晚时分单独与文雅相处一室。看着她那疲倦中不乏坚毅的神色,我心中柔软无限,默默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她既能有机会展现身为一个女警的英姿飒爽,又能像个小女生一样受到爱人的温情呵护。

之前刘元弟带我们到备勤室来时,就开了空调,几个小时过去,里面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文雅两边的脸蛋都有些红晕。为了让她能睡得舒服一些,我悄悄起身,把窗户缝推大了点。

尽管我非常小心,推窗户时还是发出了动静,文雅睁眼看过来,见着是我,笑了笑,再次闭上了眼,我的嘴角也不由向两边微微翘起。

我没有立即回到床上,而是面向窗外,抬头看向浩瀚的夜空,眼前像放电影似的,浮现出一幕幕场景,以及场景中那一个个鲜活的人。

“申哥,你还好吗?”

三年前,M市发生一起骇人听闻的杀人案,科技大学一名女生秦晓梅在出租屋里残忍地杀害了自己的室友吴英,证据确凿,嫌犯对杀人行为供认不讳,最终被判死刑。

一年前,秦晓梅被执行死刑,公众本以为这起轰动一时的案件就此拉上帷幕,不曾想,秦晓梅死后第三天晚上,M市发生了一起惨烈的交通事故,一辆越野车与对面驶来的轿车相撞,坐在轿车副驾驶位上的男子当场死亡。

死的男子是M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胡远。这起车祸的离奇之处在于,当时轿车的驾驶位上,坐的竟是三天前就死了的秦晓梅,而胡远正是秦晓梅杀人案的主办警察。

案子最后由我们组接手,我和疯哥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最终查明了真相。

当年的杀人案,凶手其实是吴英的男朋友杨宁清,秦晓梅是帮他顶罪的。可以说,秦晓梅被定罪,主办民警胡远存在着很大的过失。因此,当杨宁清想要为秦晓梅“复仇”时,胡远成了第一个目标。

杨宁清为什么要为秦晓梅报仇呢?

吴英是个大美女,杨宁清爱得不得了。在一次偶然事件中,他却得知吴英是艾滋病患者,且其本人是知晓的。

杨宁清惊恐之余跑去查血,证实已经被感染。他对吴英在知晓自身患病的情况下还与自己上床的行为十分愤怒,因吴英是秦晓梅介绍给他认识的,他也迁怒于秦晓梅。

于是,他精心设计了一场阴谋,亲手杀了吴英,又把所有证据指向秦晓梅,让其成为替罪羔羊,自己却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溜之大吉。

在美国的杨宁清密切关注着M市的这起特大杀人案,他对自己的设计有十足的信心,他也一直认为,秦晓梅伏首认罪,是因为在铁证如山面前,她百口莫辩。

秦晓梅被执行死刑后,父母为其在家中设灵堂,杨宁清前去吊唁,秦晓梅弟弟秦阳给了他一本日记,这是秦晓梅生前记录的。

秦晓梅喜欢杨宁清,她介绍吴英给他,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莫名其妙地成了杀人犯后,经过几天的思考,秦晓梅猜到了真凶是杨宁清,她决定把这罪担下来,让杨宁清好好活着。

知道真相的杨宁清无比悔恨,既恨自己,更恨造成冤案的办案警察,于是主导了这场复仇盛宴。

除了亲自上阵,杨宁清还有两个帮手。

第一个帮手是秦晓梅的弟弟秦阳,他听闻秦晓梅是含冤而死,义愤填膺,自愿加入了进来,当然,无论是杨宁清还是他自己,都说的是他只想帮姐姐出气,而不知道杨宁清的全部计划,更不知道他要杀警察。

侦破过程中,刑警队的法医曾大志莫名坠楼身亡,我们在他手机里发现了大量侮辱女尸的照片与视频。经查,曾大志经常利用职务之便,在尸检时猥亵漂亮女尸,其中包括吴英。

杨宁清的第二个帮手,是刑警队的陈申,绰号“神棍”。神棍有颗匡扶正义之心,他早就看不惯警队里诸如胡远、曾大志等徇私枉法卑鄙无耻之徒了,他一直在等机会,而杨宁清给了他这个机会。

神棍妻女皆死于艾滋病,妻女死后,他活得尤如行尸走肉。杀胡远、曾大志,为秦晓梅正名,最后与真凶杨宁清同归于尽,到天堂与妻女团聚,神棍觉得,这才是他的归宿。

胡远死时,我收到了第一个牛皮纸信封,信纸上写着:办了错案,拿命来还。

曾大志死时,我收到了第二个牛皮纸信封,信纸上写着:我一直在看着你。

神棍死之前,我收到了第三个牛皮纸信封,信纸上写着:有罪之人,不应苟活。

事后我得知,这三封信都出自神棍之手,他此举是想让我始终铭记“正义”二字,督促我成长为一名好警察,他说,他也想当一名好警察。

抓捕杨宁清时,神棍用身躯扑向杨宁清腰上的炸弹,英勇牺牲。

他死后,我收到了第四个牛皮纸信封,信纸上再次写着:我一直在看着你。

神棍已死,他也的确会在天上一直看着我,但这封信却绝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毕竟死人是不会寄信的。

更直接的证据是,第四封信的笔迹与前三封有明显的差别。

收到这封信时,我反复琢磨,也和疯哥、文雅商议了多次,却始终无法参透寄信人的身份。

我本想等着他再现身时找点线索,可在那之后,他就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这一晃都快一年时间了,我终于收到了第五封牛皮信。

下午看到它时,我的呼吸都粗重了许多,因为我第一眼就认出,这封信与第四封信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此刻,我从裤包里拿出它,缓缓展开,盯着上面那行字,眉头慢慢锁在了一起。

你,到底是谁?

神棍离开后,M市每天都在继续发生着各类治安、刑事案件,我与同事们夜以继日地为维护M市的社会稳定做着努力。也正是一系列的案件磨练了我,让我逐渐成长了起来,办案能力得到了同事和领导的认可。

每当办结一起重大刑案,将凶手抓捕归案后,我、疯哥、文雅三人都会去神棍的墓碑前,给他点上一支烟、倒上一杯酒,和他说道说道案情。

而回到家中,我会拿出那张“我一直在看着你”的纸条,对着它说,你看到了吗,我以正义之名,将恶人绳之以法了。

它保持着沉默,它身后的人同样保持着沉默。

在我参与办理的刑事案件中,不乏一些社会反响巨大的案子,其中,青羊镇连环杀人案、医生弑父案、平五县水鬼案引起的轰动效应丝毫不亚于秦晓梅尸体杀人案。

可是,牛皮纸信封始终没有再出现。

现在,它却与一起失踪案联系了起来。

要么,是这起失踪案的破坏性、严重性及社会影响力在前面几起案子之上;要么,是这起案子根本就与寄信人有重大关联,他是要引着我们来破获它。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我想我们与寄信人很快就会见面了。我有些兴奋,也有些期待。

第4章

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很暗,灰蒙蒙的,竟什么也看不清。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不对劲,我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文雅。”我轻声喊道。

没有回应,四周的空间似乎很大,我试着往前面走去。

到处都是一片昏暗,我不怕黑,只是因为找不到文雅而有些心慌,她可别出什么事。

走了好几分钟,光线亮了起来,前面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从身形来看像个女人。我加快步子小跑过去,嘴里喊着文雅。

近了,的确是文雅,我认得她的衣服,她背对着我蹲在地上,也不应我。

我冲过去,两手搭在她肩上问:“你在看什么?”

“我一直在看你啊。”回答我的是个陌生的声音。

与之同时,文雅的头转了过来,竟是张不认识的脸……

我猛地坐起,大口喘着粗气,房间里的灯光射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做噩梦了?”文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侧过头,她已从床上坐起,正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我长舒口气,大脑恢复了运转。睡觉前,我一直在想着吴姗失踪案和信纸的事,没曾想因此做了噩梦。我也反应了过来,梦里长在文雅头上的那张脸,正是吴姗的。

“没事。”我冲她笑了笑,却是对这怪梦心有余悸,特别是梦里从吴姗的嘴里说出那句“我一直在看你”,让我浑身发麻。

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过了,刘哥竟然还没来找我们。

我觉得奇怪,虽然那黄毛看起来有点不依不挠的感觉,但八字胡邱二娃似乎不敢在刘哥面前造次。通常来讲,打架双方只要有一方好说话,警察就能少费许多唇舌,不至于调解这么久。

“你再睡会儿吧,我出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文雅说。

来到值班室,只剩下那个辅警兄弟一人,边抽着烟,边在值班电脑上打着扫雷游戏,以此抵住汹涌的睡意。

“刘哥还在调解打架吗?”我问。

“早就调解完了。”他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他们带邱二娃找人去了。”

“找谁?”文雅问。

“邱二娃说他这几天看到有人专门在撕吴姗的寻人启事。”

我与文雅面面相觑,脸上都是震惊的神情。晚饭后,我们特意去科技大学门口找寻人启事,先是一无所获,之后保安左勇证实门卫室外的墙上是贴过启事的,再后面,包租婆给了我们一张启事。

包租婆那有寻人启事,是因为她平时在收废品卖,这说得过去。现在邱二娃说有人专门在撕它,这就耐人寻味了。

“只有刘哥和邱二娃去?”我担心地问。

如果对方撕寻人启事真是有意为之,那就有相当大的嫌疑,邱二娃只是个小混混,遇到关键时刻,只怕帮不上刘哥什么忙。

“张哥也去了。”辅警说。

张哥是另一个值班民警张鹏,三十多岁,一级警司。

我非常想去帮他们,但现在夜深人静,我们又不清楚具体情况,我怕贸然给刘哥打电话询问地点会起到负作用,只有和文雅在值班室焦急地等待。

辅警兄弟见我不停在值班室来回踱步,起身走过来,给我递了支烟,我摆手说没抽,他便塞进自己嘴里,点燃后吸了一口,宽慰我说:“鹏哥是警校毕业的,经常运动,身手了得,有他在,抓个人轻轻松松,你们放心吧。”

交谈中,我得知他叫贾俊,二十岁,就是城郊乡的人,从小在这边长大,高中毕业后当了两年兵回来,刚到派出所上班半年。

“那个邱二娃不会使诈吧?”文雅问。

“不会,他这人胆子小,也就做点小偷小摸的,不敢犯大事,更不敢骗刘哥,要不然他以后别想在这一带混了。”小贾说。

“打架的其他人都散了么?黄头发男子没闹了?”我问。

“打架是双方的事,他对邱二娃这边也动了手,若是缠着不放的话,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我们也可以处理他。”

“那倒也是。”

“邱二娃怎么突然提起吴姗了?”文雅问。

“好像是刘哥问完他打架的事后,拿着寻人启事问他有没有见过吴姗……”

贾俊既是本地人,又在派出所工作,对周边的环境自是熟悉,我顺便向他了解了些情况。

M市是省内第二大城市,近年经济发展迅猛,外来人口增多,城区常住人口近三百万人。科技大学是M市唯一的一所全国性综合大学,挂着“211”的头衔,校内配套设施齐全,风景优美,校外小吃街美味又实惠,是很多外地人到M市游玩的必来之地,好多本地人也喜欢过来逛。

“现在放假,看着没多少人气,等正常行课后,每天都会从市区过来一千多人逛校园、看美女、吃东西,春夏天校内的各种鲜花盛开时是高峰期,能达到每天三千余人。”小贾说。

说到游人专程过来看美女,我马上就想到吴姗这个美女恰好在此地失踪,而死去的刘玲偏偏又似乎从事过卖淫活动,两件事联系到一块儿,我不得不为吴姗捏了把汗。

快天亮的时候,值班室的玻璃门外终于有了红蓝相间的警灯闪烁。我们快步迎了出去,警车慢慢停靠在门口的街道边。

后排车门打开,先走出的是张鹏,他冲车内喊道:“下来!”

另一边的车门也打开了,出来的是邱二娃,他不停地用手拍身上的衣服:“太臭了!”

“快点!”张鹏声色俱厉。

我很好奇到底是谁在撕寻人启事,探长着脖子看。

终于出来了,穿着一件脏兮兮的旧款式呢子大衣,半躬着身子,头往下埋着,头发乱糟糟的。

这样的外貌,再加上与他下车随之而来的臭味,他的身份已然明了,是个拾荒者。

“动作这么慢,没吃饭啊!”邱二娃从另一头绕了过来,一脚踹在他身上。

虽然面前的男子与吴姗失踪有关,甚至有作案嫌疑,但邱二娃自己本就是个混混,他有什么资格在别人面前横。

我心中不悦,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醒了啊?”开车的刘哥下来后,走到我身边,“我本来想叫你们一起去找这人的,去备勤室时,听着里面没动静,猜到你俩睡着了,就没叫你们。”

“抱歉没帮上忙。”我颇有些不好意思,刘元弟五十多岁的人了,今晚调解打架就耗费了不少精力,要不是我们找来,他也不会这么急着熬夜查吴姗的案子,结果问到线索出去找人时,我又没出力。

“刘哥,辛苦你们了。”文雅也说。

“天下警察是一家,和我客套啥呢。”此时张鹏和小贾已经把男子带进值班室去了,刘元弟指着张鹏的背影,笑呵呵地说:“有这小子在,出去抓人我心里踏实,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你们客气,肯定要叫醒你们一同前往的。”

我也笑了笑,遂回归正题:“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头?”

“屁的来头。”刘哥说,“就是个捡破烂的,一个多月前才流浪到我们辖区,所里这段时间事情多,我们还没来得及核实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落脚点,要不然也不会找这么久了。”

“他撕寻人启事只是为了卖废纸?”我当下有些失落,原以为这会是个重大突破的。

“他自己倒是这么说的,但按邱二娃的说法,以及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不是那么回事。”

“邱二娃怎么说的?”文雅问。

“等等。”刘哥说着,走到警车驾驶位,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走回来,从袋子里拿出一叠A4打印纸,全是吴姗的寻人启事。

“这么多。”我大概翻了下,至少有二十张。

“是啊,吴姗父母在这周围差不多贴了有四十张,他一个人就撕了二十五张。邱二娃说,看到他的那天,他撕墙上其他纸都很随意,猛地一下,撕碎了往袋子里扔便是,但撕吴姗这张时,他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撕动。你们看,这里面很少有把吴姗的照片撕破了的。”

“邱二娃这种人,怎么会去关注一个拾荒者在做什么。”我觉得奇怪。

“他说前几天在外面一个小吃摊吃饭时碰巧看到的,他龟儿子成天游手好闲,没啥正事干,估计也是无聊了,边吃边四处看。”

“刘哥,你们找到那人的时候,这些寻人启事就是放在一起的吗?”文雅问。

刘哥点头道:“他睡在一个涵洞里,在地上铺了几张硬纸板当床,四周堆满了垃圾。我们去的时候,睡得正香呢,叫了好一阵才醒。当时我发现他的枕头下压着些纸,等他起身后,我抽出纸来一看,全是这个,一张其他的纸都没有。”

“撕的时候那么小心,之后又枕着睡觉,难不成,这流浪汉是把吴姗的照片拿回去作为意淫对象?”我顺着想道。

“真变态,恶心!”文雅一副嫌弃的表情。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刘哥说:“具体情况还得等审完才知道。”

“现场你们搜查了吗,有什么发现没?”我问。

“查了,除了这些寻人启事,没有其他的收获。但洞里太乱,光线又差,难免有遗漏的地方,等天亮了,还得尽快再去勘查一番才行。”

“我们去吧。”我自告奋勇。

“那当然好,你们刑警做现场勘查肯定比我们专业。”

说话的功夫,张鹏和小贾已经把男子带到审讯室去了,张鹏在那守着,小贾出来叫我们。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男子的口供问出来,我们齐步向审讯室走去。

途中,文雅说:“希望他曾见到过吴姗!”

吴姗一案暂时没成立专门的调查小组,我和文雅是外单位的,按规定不能对男子进行审讯,因此讯问由刘哥和张鹏施行,我们在隔壁等待。

虽然夜里根本没怎么睡好,我们却一点都不困,时刻等着刘哥进来告诉我们审讯结果。

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审这么久,看来有情况。”我说。

文雅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眼神中既期待又担忧。期待是因为可能会有重大线索,担忧则是怕真相一旦出来,会是我们不愿看到的。

“他真的见到过吴姗!”刘哥打开房门,面带喜色。

我和文雅都站了起来:“在哪?”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的时候,吴姗拖着行李箱从出租屋出来,走到外面大路上打车离开,这一幕刚好被流浪汉看见。”

“天亮后才离开的?那孙明扬就没嫌疑了。”文雅说。

“流浪汉怎么确定那就是吴姗?”我有些疑惑。

“那天吴姗穿的一件橙色羽绒服,橙色比较醒目,并且就是寻人启事上面那件。流浪汉没结过婚,漂亮女人对他很有吸引人,所以记得清楚,这也是他事后把吴姗的寻人启事撕下的原因。”

“既然他见过吴姗,又看到了寻人启事,为什么不主动到派出所来提供线索?”

“他说他不识字,不知道纸上写的是啥。”刘哥说。

流浪汉的回答根本没说服力,就算不识字,一个人的照片被贴得满大街都是,正常人肯定能猜到这是什么。

“他的身份落地了吗?”我注意到刘哥仍然把男子称为“流浪汉”,而没有说名字。

“云南人,少数民族,他先说了个名字,根本查不到,后面又说叫则让,这个名字在他户籍地倒是有一个,岁数也差不多,但我总觉得本人和身份证上照片差别太大,怀疑他在撒谎,今上午我把他照片发回他原籍派出所去核查,若是再不对的话,狗日就肯定有问题!”刘哥眼中闪着精光,展现出一个老警察敏锐的洞察力。

很多罪犯在作案后潜逃外地,因为被通缉,无法使用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能正当地谋求生活,只得四处流窜,沦落街边,靠捡垃圾为生。

各地公安机关都会定期搞大清查,全警出动,核查辖区内外来人口、流浪汉的身份,通常来说,每次大清查都会抓获几个在逃人员。

“刘哥,这边有正规出租车吗?”文雅问。

“有倒是有,但都是从城区过来的,把客人下了就走,很少会留在这边等客,等客的都是野的。则让也说吴姗上的是辆黑色的私家车,车牌他想不起来,车型他更是没什么概念。”

“野的司机一般都是当地的居民,他们有一个圈子,要找出吴姗当天坐的哪辆车,应该不难。”我接话说。

“就怕那车是从火车站一路跟过来的,司机不是本地人。”文雅说。

之前我们就探讨过,吴姗的失踪与火车上眼镜男那一伙也脱不了关系,他们跟踪吴姗到科技大学,再在吴姗租房地外守株待兔。现在看来,他们极有可能等了个通夜,还真是一伙有耐心和毅力的罪犯。这样的坏人,往往更难对付。

“那更好办了,虽然城郊这边天网监控探头少,但路上还有交警装的监测设备,只要把头天晚上吴姗到达时段和第二天离开时段的数据库进行碰撞,找出交集就行。”

刘哥赞同地说:“两边可以同时进行,以防万一。”

此时,清晨的霞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我伸了个懒腰,想着这一夜的收获,斗志昂扬,没有丝毫困意。

只是刘哥通夜未眠,又连续问话,体力消耗太大,脸色有些发白,看着很憔悴,之前捋好的发型也再次凌乱了。我和文雅都劝他先去休息,白天由我们先调查着。

刘哥却摇头说:“我一直记挂着这个女娃儿,看到她父母来所里报案时的模样,我也难受得很。只是所里人手实在有限,兄弟伙们每天都疲于奔命,我不忍拖着他们透支身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又有限,以致调查迟迟没有进展。现在有你们市局的专业力量加入,又出了重要线索,眼看破案有望,我这心里高兴啊。”

刘哥的精神让我动容,他、疯哥、神棍,这些老一辈的警察,把自己的青春、鲜血甚至生命都奉献给了伟大的人民公安事业。正是一代代人的默默守护,才换来了当前中国社会的和谐与稳定。

网上很多人成天说中国如何如何不好,国外是多么民主与美丽,只有真正在外面生活过的人才知道,全世界没有几个国家的治安能比过中国,特别是到了晚上,很多国家的民众都是闭不出户的。

战争,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我们并非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我们只不过是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强大的国度。

第5章

我与文雅参与这起案子,纯属意外,尚未得到组织的许可。

为了能有效开展工作,我马上向大队长报告了这一案件。大队长知道我收到牛皮信封的来龙去脉,一听牛皮信封再次出现,并且牵扯到拐卖妇女案,非常关心,当即表态,上午就直接去找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成立专案组,任命我为组长,警力也由我挑选,相关警种要全力配合。

时不我待,我等不及专案组的成立,先给大队长说了吴姗坐野的离开的事,让他去协调交警队,帮我调取两个时段的道路监控视频,大队长说他马上打电话衔接。

清晨七点半,我们做了简单分工,张鹏和我带则让一起,到他栖居的涵洞进行勘查,刘哥对辖区熟悉,负责走访野的司机,文雅留在派出所,等大队长和交警队联系好之后,直接开车过去查看监控。

去的路上,张鹏说,昨晚他们先找的街道两边,后面又在居民点转了转,期间找到了另外三个流浪汉,都说则让一直没与他们住在一起。

他觉得晚上视线不好,建议等白天再找,在刘哥的坚持下,他们扩大了搜寻范围,沿着公路边开始找可以栖身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在一个涵洞里找到了他。

这个涵洞的方向离科技大学近一公里远,周围已经没什么住户,道路两边都是土地,地里没有庄稼,长着些杂草。

洞外架有一个土灶,旁边放着个不锈钢碗,碗底和碗里都黑黑的,则让说那是他用来煮东西吃的。

洞里充斥着塑料瓶、纸板、铁丝等各种垃圾,还有些旧的衣服,即便在如此低温的天气下,洞里的空气仍然是臭烘烘的。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则让的双手被反铐在背后,张鹏专门押着他,我戴着手套,逐一翻看物品,力图寻找到一些珠丝马迹。

我在那堆旧衣服里发现了女人的衣服,问他捡女人的衣服做什么,他说冬天冷,只要是衣服他都往回捡。

在靠近洞口的一堆废报纸里,我发现了几个揉在一起的白色纸团。我准备打开其中一个,里面不知被什么东西粘住了,扯的时候不是很顺利,当它展开后,竟是吴姗的寻人启事。

我心中疑惑,另外二十五张寻人启事都被则让工工整整地展开并压在自己枕头下,这张怎么又揉得如此厉害?

我回头看向他,他眼神闪烁,慌忙低下头。

纸团共有四个,我继续打开剩下三个,全是寻人启事,中间无一例外地粘在了一起。

在打开最后一个纸团时,里面的液体还未干,我拿到鼻子前闻了一下,立马明白了,皱眉问他:“你用吴姗的照片自慰?”

“我……我又没犯法。”则让没有抬头。

“你他妈刚才怎么没交待这事?”张鹏一时气愤,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把他踹得跪倒在地。

则让的精神并无问题,常年流浪在外,又没有经济收入,想来个人需求只有靠手解决。他既然能因为吴姗长得漂亮而收集有她照片的寻人启事,那用她照片来自慰也讲得通。

他说得没错,这样的行为并不犯法,甚至连猥亵都很难构上,毕竟没在公众场合,也没当着他人之面实施。

我把四张纸小心地放进塑料制的证物袋,继续翻看洞内物品。

刘哥把则让从被窝里揪出来后,他的被褥被扔在一旁,中间是铺的纸板,我拿起纸板,下面就是地面了。我放下纸板,上前蹲下,提起被褥的两个角,再站起来,让被褥展开。

刚展开,一个东西从中掉落,竟是个粉色的女人文胸。我定睛看去,这文胸除了有些脏之外,完好无损,不像是被扔掉的。

“这是哪来的?”我瞪着则让问。

则让支吾着。

“是不是吴姗的?”张鹏大声质问。

则让慌忙摆手:“不是……不是……”

“老实交待!”

我捡起文胸,上面的脏印主要是手指印,交叉着,一层层的,看得出则让经常把玩它。我又闻了闻,没有精液味,联想到则让将其放于被窝中,可见对他来说,这是比较宝贵的,他不忍将其“糟蹋”。

“我……我偷的……”则让缩着身子,尽量远离张鹏。

事情很快清楚,则让每天都会在科技大学外面的街道和居民点晃荡。一个多月前的一天,太阳比较好,很多居民都把平日洗后晾在家中的衣物拿出来,放在阳光底下晒。

则让路过时瞥见了这个文胸,转悠了几圈后,终于等到了没人的时机,将其偷走。

后面他还想去偷,却不知是巧合还是文胸被偷的事传出去了,反正没人再把内衣晾在外面了。

勘查结束,涵洞下没有其他发现,我曾试着找出一些与“大学女生”有关的物件,很可惜,并没有。

我们根据则让的描述,去到他偷文胸的居民点,走访了附近居民。经查证,的确有名妇女在上个月丢失了同样的一个文胸,还有几个群众对则让印象深刻,说最近几个月经常看见他。

种种迹象表明,则让不过是因长年单身且鲜与女性接触而心理有些变态,目前来看,他除了身份成谜之外,暂时没有其他犯罪嫌疑。

回到派出所时,值班的小贾告诉我们,文雅去交警队查监控了,刘哥和云南那边联系了,最迟中午就能有消息,吴姗父母也通知了,他们这几天像没头苍蝇似的,在M市到处找女儿却一无所获,听闻要成立专案组,很是激动,正在往城郊派出所赶。

张鹏把则让带至审讯室,我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了些,在脑子里将昨日下午到此时发生的事梳理了一遍。

按照信中提示,我们来到城郊派出所,找到了失踪女生案。短短一夜时间,从左勇到包租婆,再到流浪汉则让,与吴姗有关的线索一个个冒出来。我相信,随着专案组的成立,各部门通力协作,侦查进度将进一步加快。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唯一有些不安的是,吴姗在读大四,而信中却明确写着“大三女生”,这一处的不对应,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最先到派出所的是吴姗父亲吴顺昌,进门后,他越过我,径直走到值班台问小贾:“警察同志,是不是有吴姗的什么消息?”

吴顺昌四十多岁,寸头,戴一副黑框眼镜,脸形消瘦,上身穿着件黑色夹克,拉链一直拉到胸口,里面是棕色保暖衬衣,最上面一颗纽扣都是扣了的。

他外表给我的印象是传统、正派,进来时,步子沉稳,只有说话时的语气稍微表露出了他内心的着急,但并没有之前小贾说的“很是激动”的感觉。

我隐约记得,昨晚翻看卷宗时,在吴顺昌的报案笔录里,他的职业一栏写着中学教师,这倒是与他的外表气质相符。

小贾看向我,我走上前,自我介绍后,告诉他:“目前我们掌握了一些线索,正在跟进,我希望能得到你们家属的配合。”

“吴姗是我女儿,我比谁都想找到她,她是在你们辖区失踪的,这么多天了,我要不配合你们、不相信你们警察的话,早就找你们讨说法了!”

算起来,吴姗已经失踪整整七天了,她离家前与吴顺昌有过争吵。因此,前两天失联,吴顺昌以为吴姗是在和他赌气,直到她失踪后第三天,吴顺昌才觉得不对劲,找到吴姗学校去,得知吴姗根本没有返校,他这才报警,警察第二天通知他,吴姗失踪前手机的最后联系人是她高中同学孙明扬,最后现身的地点是M市科技大学附近,建议他到当地报警,并把孙明扬电话告诉了他。

吴顺昌联系上孙明扬后,驱车赶到科技大学,详细了解了吴姗失踪前发生的事,并到城郊派出所报案,此时,吴姗已经失联四天。

笔录中,吴顺昌提到,他与女儿争吵,是因为两人在吴姗是否读研一事上有分歧,并且这不是第一次为此事吵架,吴姗一气之下就提前返校了。

昨晚看卷宗的时候,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孙明扬和眼镜男一伙身上,倒是没有细看吴顺昌的报案笔录,现在看着吴顺昌一个人到派出所来,再回想起笔录里他只说与吴姗争吵,却只字未提吴姗妈妈,我不禁猜想,莫非他们夫妻间出了什么问题?

“吴姗的妈妈今天没来么?”我试探着问。

“通知了的。”一旁的小贾说,“先给吴姗爸打电话没人接,刘哥就让我给她妈打了,她说马上过来,后面她爸也回拔了电话。”

话音刚落,值班室的玻璃门发出声响,我回头看去,几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姗姗在哪里?”为首的妇女大声冲小贾问,脸上的表情急不可耐。

“还没找到。”小贾如是说。

“你们不是要成立专案组么,肯定是有姗姗的消息了!”妇女不依不挠。

看到她的样子,我猜到她应该就是吴姗的妈妈了,小贾之前说的“激动”也是用来形容她的。

“我们是掌握了一些新的线索,正在加紧时间排查。”我对她说。

“你是?”妇女审视着我。

“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将会全力侦办此案。”我迎着她的目光,并不退缩。

“就凭你?”她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姗姗失踪一周了,你们毫无作为,现在又派个年轻警察来,糊弄我们玩呢?”

“你能不能别说这些没用的。”吴顺昌搭话道:“既然我们报了案,就要相信警察同志。”

“你闭嘴!”妇人立马吼了回去:“要不是你,姗姗也不会丢!”

“你……”吴顺昌一下子被噎住了。

“姗姗要是出了事,我绝不饶你,哼!”妇人指着吴顺昌的鼻子说。

吴顺昌板着脸,嘴唇抖动着,猛地上前两步。我怕他们越吵越厉害,正准备劝说一下,跟着妇女进来的两个小伙子却直接站在了妇女面前,挡住了吴顺昌。

此时,派出所其他民警陆续前来上班,见到这阵势,帮着劝开了双方。我分别与吴姗父母谈了话,深入了解了吴姗的家庭情况。

吴顺昌中专毕业后,就当了一名教师,从教小学到教初中,因其待学生严厉,教学水平高,慢慢地,在当地有了些威望。

他与吴姗妈妈周芳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时的周芳还只是一名护士。吴姗出生后,周芳为了照顾女儿,辞去了工作。

在吴姗六岁的时候,吴顺昌与周芳离婚了,双方商定,吴姗由吴顺昌抚养,按当时的生活标准,周芳每月给吴姗拿三百元生活费。

之后周芳外出打工,每年过年才会与吴姗待上几天。在吴姗初中毕业时,她回到家乡县城,创办了一家医药公司,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同时也给吴姗带来了一个后爸与一个弟弟。

为了问出这些信息,我花费了大量口舌,可以说是软磨硬泡,才撬开了他们的嘴。

关于离婚的原因,吴顺昌说是两人性格不合,周芳没有回答,反而问我:“你们不抓紧去找姗姗,打听我们的家事做什么?”

“掌握的信息越多,越有助于我们分析吴姗失踪前的思想状态,从而推测她当时的心理活动与行为轨迹。”我说。

“乱讲。”周芳并不买账:“姗姗是被坏人拐走了,和她自己当时怎么想能有什么关系?”

“她……”话到嘴边,我硬生生咽了下去。涉及到办案的专业知识,和她这样一个不是很配合警察的外行讲,是没有用的。

周芳打开手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烟盒。

“这里不能抽烟!”坐我旁边的民警说。

按规定,作询问笔录时,需由两名民警在场,我就让刘哥给我从所里安排了一个。他对案情不熟悉,基本不说话,主要是凑个数。

“形式主义!”周芳白了民警一眼,一副不屑的样子,不过终是没有把烟抽出。

我问:“吴姗失踪后,接连三天吴顺昌都没联系上她,当时他以为吴姗在和自己生气,没放在心上,这可以理解。那么,你呢?你平时几天与吴姗联系一次?”

“我……”周芳愣了一下,面露不满:“你什么意思?怪我不关心女儿?”

“你想多了,我只是正常询问。”我面不改色。

“我平常生意忙得很,根本顾不过来。”

“几天一次?”我继续问。

“有时一周两次,有时……又十来天一次。”周芳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想来是我的问题让她心中对吴姗生出了一丝愧疚。

我作着记录,她补充说:“但我每个月都按时给她打生活费,离婚协议只要求我给三百,我现在每个月给她一千!”

我抬头看着她,她再次变得理直气壮,似乎这件事足以弥补她对吴姗的亏欠。

吴姗一直想大学毕业就工作,让自己尽快独立,吴顺昌却希望她能继续深造,非让她考研。吴姗从小由父亲一手带大,不想让父亲伤心,答应考研,但同时也在找着工作。

寒假期间,研究生考试成绩公布,吴姗名落孙山。

那天周芳也在,吴姗趁机告诉父母,自己已经找好了工作,是国内一家著名的民营企业,同行业排名前三。

吴顺昌一听就火冒三丈,一口咬定吴姗根本没有用心复习,要么就是故意考差的,他还让吴姗毕业后不准去工作,回家看书,准备明年的研究生考试。

吴姗被吴顺昌骂得眼泪直掉,她看向周芳,周芳却说:“姗姗,你想早点工作是不是差钱用?差钱用就给妈妈说,妈妈给你拿!”

吴姗彻底崩溃了,大声抽泣:“你们根本不了解我,你们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来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

在向我描述当时的情况时,吴顺昌与周芳二人互相指责对方的不是。

吴顺昌说周芳一身铜臭,只知道给吴姗拿钱,几乎没让吴姗享受过温暖的母爱。言谈中,他根本不想多提周芳。

周芳则说吴顺昌是因为自己只读了个中专,才逼着吴姗读研,让吴姗替自己圆一个学术梦。

父亲严厉,执意左右女儿的人生;母亲疏远,用金钱来衡量亲情。

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吴姗的苦楚可想而知。

三天前吴顺昌在城郊派出所报案后,将吴姗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周芳。周芳那时在外省出差谈生意,安排了手下十多个员工过来,拿着吴姗的寻人启事到M市各个派出所、交巡警岗亭分发,她自己是昨天才坐飞机赶到M市。

昨天周芳来时,与正在值班的刘元弟吵了几句,责备城郊派出所不作为,还是所长出面表态,她才罢休。

问到后面,周芳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耐烦,说她的时间很宝贵,不可能一直耗在这边,限我们五日内破案,否则她就要去M市政府上访。

“公安机关破案,不是你说了算!”我身旁的民警大声说道。

周芳撇着嘴:“你们拿的是纳税人的钱,我每年要给国家交不少的税,我怎么就不能说了?你声音那么大,有能耐早点破案啊!”

我用手肘靠了靠民警,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懒得与她作无谓的口舌之争。

从询问室出来,我接到了文雅的电话,说是交警那边的道路监控有了发现。

第6章

孙明扬在笔录里供述了他们通过打车软件叫来车辆的车牌号,文雅首先在从城区往科技大学方向、快到科技大学的路段监控视频里找到了这辆车,在它经过探头9秒后,画面里出现了一辆黑色奥迪轿车。

文雅立即根据轿车的牌照,对车主身份进行核实,却发现该车是辆套牌车,车牌号尚未注册。

将监控画面放大后,隐约能看到驾驶室坐的是个男子,面部特征非常模糊,不具备识别条件。副驾驶位没坐人,后排看不清。

根据则让交待的看到吴姗上车的位置,文雅又调取了周边几个路口第二天早上七点到九点时段的视频,竟然真找到了那辆套牌的奥迪轿车。

奥迪车在两个探头里共出现过3次,时间分别是早上7点50分、8点17分和8点20分,副驾驶位同样没坐人,由于那个时候天刚亮,光线不强,驾驶位上的图像仍然模糊。

“怎么会出现3次?”我有些奇怪。

“8点20分那次,与头天晚上拍到的地点相同,只不过头天晚上是从城区到科技大学,而这次是从科技大学往城区而去。”

“另外那个探头是哪条路上的?”我问。

“那是去年才开始修的一条新路,最后是要接到二环路上,但现在还没通车。”

“奥迪7点50从这经过,过了近半个小时才折返,按正常行驶来算,他至少也往前开了有十多公里,那条路修好的路段有那么长么?”

“我问了交警,只能前行三公里。”文雅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司机是因为不熟悉路况,走错了道,那他最多只要十分钟就能折返回来,之所以耽搁了半小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奥迪车四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与吴姗失踪前后的时间高度吻合,又是辆套牌车,我们当即判定,这车有重大嫌疑。

按文雅所说,四次车内副驾驶位上都没有人。如果吴姗真是被这辆车掳走的,只会是在后排或者后备箱里。而为了让其不挣扎、不大声喊叫,当时的她,多半处于昏迷状态。

想到嫌疑人弄晕她,之后又把她当成物品一般塞进后备箱,我这心里就一股怒火。

“能还原这辆车的所有轨迹吗?”我问。

“他当晚是从火车站附近一直跟着吴姗他们到的科技大学,这一段线路固定,比较好找。但在这之前,以及第二天离开科技大学后,因方向不确定,找起来比较麻烦,要查看大量监控,一时半会儿出不了结果。”

文雅说得没错,查监控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大量的人力,现在专案组尚未成立,我手里没有多少可供调用的资源,真是有心无力。

我让她留在交警队继续查看,工作量再大,此项工作也不能停,只希望大队长那边能早日传来好消息。

“辛苦你了。”我对文雅说。

“神经啊,和我这么客气。”文雅故作责备:“再说了,我又不是为你办案,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好么。”

“好好好,你是正义感爆棚的飞天小女警。”

“不不不,我只是不想破不了案扣工资,我缺钱用嘛。”

“你真俗!”我在电话这头笑了起来。

“切~”

挂电话时,文雅提醒我记得吃早饭,我说太忙了,顾不上吃,文雅说天气这么冷,又熬了夜,不及时补充能量身体会吃不消,真要病了,才会影响破案。

文雅的关心让我暖暖的,我答应了她,同时叮嘱她也要去吃,她说她是个吃货,一旦饿着了,浑身难受,所以吃这方面不用我操心。

与文雅调笑几句,我压抑的心情轻松了些,不再去想吴姗有可能遭受的罪恶,只是暗自督促自己,打起精神,全力侦破!

刘哥回来后,我与他交换了信息。

听着奥迪车有可能一路跟着吴姗过来,又在她住的地方外守了一夜,最后把她掳走,刘哥愤恨地骂道:“狗日的,这是处心积虑地要干坏事啊!”

“是啊,明显是有备而来。”

M市地处内陆,近年来鲜有拐卖妇女儿童事件发生。现在的情况却是,长线跟踪、整夜守候、动手无痕,对方表现出了专业犯罪团伙的能力。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M市有了这样一伙人?吴姗是第一个受害者么?在她之后,还会不会有女生失踪?在她之前,是否又有我们不曾掌握的受害者?

想着,一股寒意在我心中蔓延开来。

有件事我觉得疑惑,吴顺昌三天前就到城郊所报案了,之后刘哥调取了火车站派出所吴姗的报案材料,据材料反映,完全有理由猜测,吴姗是遇到了拐卖妇女团伙,她的失踪也与其不无关系。

按理说,这么大的案子,一旦报到局里,各级领导都会重视,不应该三天时间过去了,还停留在派出所独立调查的阶段。

刘哥告诉我,他第一时间就将此案报告了所长,碰巧四天前,辖区内发生了一起煤气中毒事件,所长集中精力在处理那事,并且当时只掌握到吴姗失踪前一晚在此地住宿,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吴姗是在他们辖区失踪的,所长就让他先着手办理,根据案件进展情况,所长再适时向分局领导汇报。

“唉,现在的考核机制太扯蛋了,辖区内若发生重大刑事案件,就说明所里治安防控工作没做好,会扣绩效分,所长也是想等案情明晰后再行上报。”刘哥解释说。

“绩效绩效,绩效考核本来是督促民警积极履职的,现在却成了民警头上的紧箍咒,真是本末倒置!”

刘哥苦笑着摇头,满脸无奈。

他走访了十多个野的司机,近一半的人都是黑色轿车,但他们看了吴姗的照片后,都说没有搭过她,在她失踪那天早上,也都没有在吴姗上车的地方等客。

“早上没什么生意,好多车都没出来。这一带差不多有三十辆野的,等傍晚的时候,我再去一趟,把剩下的人问了。”刘哥说。

这个结果与文雅的调查相吻合,套牌奥迪车的嫌疑进一步加大。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建议刘哥道:“还得考虑野的司机说谎的可能性,如果他参与了对吴姗的伤害行为,自然不会承认。此外,再核查一下吴姗失踪后,有没有野的司机突然没出来拉客了。”

刘哥点头:“陆队考虑得周到,据我观察,今上午问那十几人应该没有说谎,下午去问的时候,我会更加留意他们的语气和神情。”

我忙摆手:“刘哥,叫我陆扬就好了,我只是不想漏掉任何一种可能性。当其他情况被逐一地排除后,最后剩下的,就是真相。”

“真相往往是残酷的。”

说话的是小贾,此时早已过了交接班时间,因为刘哥没回来,他下班后也没有私自离去,在备勤室换了衣服后,躺在床上玩手机。

刘哥回来后,我俩交换信息时,他坐起来点了支烟,边抽边继续玩手机,一直没搭话。

“小龟儿子,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刘哥没好气地数落他。

“刘所,我只是实话实说嘛,吴姗都失踪七天了,我看是凶多吉少。”小贾放下手机,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他说出了大家都不愿提及的担忧,我们的确已经错过了最佳的营救时间。

“快滚回去睡觉,睡醒了好过来帮忙。”刘哥推着他往外走。

我打算去吴姗上车的地方看看,顺便吃早饭,就说和小贾一起出去,让刘哥在备勤室休息。

出了备勤室,我径直往派出所大门口走去,小贾却与我道别,往院子里走。过了几秒,我看着他走的方向,才反应过来,他是去开车。

小贾开的是辆白色日系越野车,办完手续至少也得25万。我想着他的年龄和收入,会心一笑,敢情他是个到派出所来体验生活的富二代。

越野车车身上贴着不少警用标志,警徽、“police”字样等,足以看出小贾对警察这个职业还是很向往的。

我刚走出派出所,他的车也开出来了,只听“轰”的一声响,它就窜出了几十米远,绝尘而去。发动机的声音特别大,听着像跑车,必然是改装过的。

从“滋味烤鱼”旁边的巷子进去,再往里走五十多米就到了吴姗当晚住的地方。比起昨晚那个包租婆带我们去的屋子,这里要繁荣多了,楼房外墙看起也比较新,每一层的窗户上都安了防护栏,下面的单元门是自动回拉的,安全性较高。

吴姗住过的那栋楼,单元门是关着的,我没打算现在找房东,就又走了出去。

“滋味烤鱼”店外是主街道,街道两旁都划有停车位。我看了看,只有六成左右的车位被占了,说明车位还是很宽松的,这给奥迪车的伪装提供了方便。

如果两边车位都停满了,奥迪车突兀地停在路中间,十来个小时,总会引起旁人注意的。

毫无疑问,吴姗坐上奥迪车,是把它当成了野的,准备乘坐它到城区去。

我心中叹息,她的警惕性还是差了点,头天晚上差点被拐走,还不吸取教训,女孩子独身一人,打车肯定要打正规出租车啊,怎么能随便在路边找个车就上去了。

我观察着周围,试图根据则让的口供,还原当时的情形。

孙明扬与吴姗在科技大学门口下车,奥迪车驶过他们,找一处隐蔽的角落停好,在车内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电话联系后,房东来到校门口,带他们往“滋味烤鱼”方向走。奥迪车上的人下来,在夜色掩映下,紧跟在后面,确定了吴姗所住的具体房间。

只不过,孙明扬一直陪着吴姗,他无从下手。待孙明扬离开后,他或许想过直接进入吴姗租的屋子,无奈单元门已经锁上,窗户上又有防护栏。

他回到外面,将奥迪车开过来,停在一个既易于隐蔽又便于观察的车位,耐心地等待着。

天将亮时,吴姗拖着行李箱走了出来,奥迪车主动迎了上去,摇下副驾驶位的车窗,冲行走的吴姗喊道:“同学,要打车吗?”

吴姗点头,车子停下,吴姗上车,坐到了后排,奥迪车关上前后车窗,加速离去。

是这样么?我问自己。

“滴滴!”

我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一辆银色轿车从旁边经过,车速缓慢,司机大声问我:“走不走?”

司机四十来岁,肤色黝黑,国字脸上长着络腮胡,虽然他嘴角带着微笑,但他的面相实在是有些“横”。

如果吴姗那天遇到的是这样的司机,她会上车吗?

不!刚刚在火车上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事,再看到面相凶恶之人,她一定会有本能的畏惧。不管有多想尽快离开这里,她也不会轻易上车。

那么,开奥迪车的嫌疑人如何能保证,吴姗就一定会坐他的车呢?如果吴姗不上车,那他的计划就无法实施,大白天的,总不能公然在大街上抢人吧。

我首先想到的是熟人作案,这种情况下,吴姗肯定会上车。

“不大可能。”我微微摇头,自顾说道。

“滴!”

见我没有理会他,司机又按了下喇叭,我想起件事,拉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坐了上去。

我让司机带我去了文雅说的正在修的那条路,行驶了四五百米后,两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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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9-27 20:18:27
  • 觉得丈夫太讨厌,女子竟让情人雇人害夫,1994年成都雇凶杀夫案
    觉得丈夫太讨厌,女子竟让情人雇人害夫,1994年成都雇凶杀夫案

    成都东郊,沙河环绕。1994年3月28日清晨,一位手持钓竿的老工人,正沿江缓步,寻觅鱼踪。当他伫立岸边,凝视水面时,瞥见一个肉块似的方形物,在热电厂冲沙闸前漂浮回旋,这位治安积极分子觉得有异,立即与管闸员一道,用竹竿挑动翻拨,终于看清是个无头无肢无性别特征的人躯……在刑警大队技术室里,尸体检验台上平放着从沙河捞起的残尸,刑侦技术人员围绕这具上至颈椎,下至肚脐,且无双臂的尸块,紧张地进行着检验:有...

    2022-09-27 20:1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