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版“狂飙”:西安高启强
最近爆火的电视剧《狂飙》,讲述了以高启强为“老大”的涉黑团伙发迹到覆灭的故事。
今天给大家讲这个案子,主犯魏振海与高启强有一些相似,出生在底层,喜欢看书提升自己……
魏振海生于1963年,原籍山东郓城,家里兄妹8人,他排行老五。早年间,魏振海同父亲逃荒到西安,住在太华路新村。
魏振海少年时就有严重暴力行为,16岁逃课遭学校门卫阻止,将门卫砍了7刀,以故意伤害罪入狱服刑5年,85年刚出狱便与人斗欧,将对方连砍43刀,直至卷刃。
同年,魏振海在西宁盗窃4万多元的冬虫夏草,回西安销赃得1.8万元;之后逃至河南许昌,在饭馆为了争板凳和人斗殴,提着板凳追出去50多米,重伤一人,刺死一人;接着逃匿到四川峨眉山,因同伙张谨玉顶嘴就将其推下山崖。
躲避警方追查期间,魏振海结识了同伙郭振平和张启祥。
郭振平1948年生,绰号“天圈”,在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亦是魏振海最初的大哥。
郭振平父亲原是西安某面粉厂厂长,在文革中死于非命。这件事让郭振平产生了仇视社会、仇视权贵的心理,并认为只有抱团才能自保。于是,他开始与人拉帮结派,走上黑社会道路。
张启祥是山西万荣人,当时居住在黄雁村,他手里不仅有人命,还是个变态的食人魔,曾将人肢解后食用。
1986年10月20日,这三人在小寨东路一家属院公然杀人抢劫,成为新中国成立后西安发生的首起持枪恶性案件。
当日中午时分,郭振平穿着偷来的警服,用一只撬杠夺门而入,在里面翻箱倒柜寻找财物。
下午1时50分,女主人廖苇丽回家,掏钥匙开家门,门却只开了个缝。廖苇丽推一推,感觉门后有重物顶着。
她反复敲打,门开了,一个“大盖帽”将她迎了进去:“我们是公安局的,你男人犯了事,我们来调查……”
廖苇丽正想质问,就被身后一张大手捂住了嘴。接着,廖苇丽挨了数十刀,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
隔壁邻居魏文华听到廖苇丽回家的声音,前来串门,一进门还来不及惨叫,头部就吃了一枪,随即瘫软在地。
案发后,社会震惊,西安市公安局紧急召开会议,时任局长扳着脸道:“持枪杀人并抢走3.6万元巨款,歹徒还穿着警服冒充公安,实在猖狂,必须马上破案,消除负面影响!”
警方勘查现场时,发现了嫌疑人遗落的撬杠,通过撬杠找到铁匠,得知委托制造撬杠的人是郭振平,于是顺藤摸瓜,在11月3日就将郭振平抓获。
不料,郭振平具有一定的反审讯经验,拒不交代犯罪事实。
这时,西安莲湖区曹家东巷又发生一起伤人案,导致两兄妹受伤,哥哥被刺了一刀,妹妹耳朵被割掉,歹徒逃离时公然向围追人群开枪。
据受害者讲,凶手是替人收账的“小黑”。
警方通过调阅档案记录和走访,查到“小黑”的真名就是魏振海,遂开始对其展开搜捕。
1986年12月20日,西安北郊炕底寨村的一个废弃机井里冒出一股恶臭,附近群众打捞后发现,井里有六条人腿,几只胳膊和一堆碎尸。
警方走访后掌握到,半个月前,有长相疑似魏振海的男子带人在附近出现。
魏振海当时才23岁,却已在“道北”黑道颇有影响。警方对魏振海的关系网全面摸排后,决定派人打入敌人内部,搜寻关键证据,为下步将团伙一网打尽作准备。
民警贺兵奉命执行这项危险的任务,当时私倒摩托是个很红火的生意,但被工商禁止。贺兵以工商所工作人员的身份,帮魏振海的一个死党要回了两辆本田145摩托。
那个年代,社会闲人能结识公务人员是“很有面子”的事。他们知道贺兵路子野,又让他帮忙办了几个卖烟的营业执照,双方很快成为朋友。
取得信任后,贺兵见到了魏振海。他回忆说:“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收拾得很干净,沉稳而斯文。我们只见过几次面,没说过话。这人很谨慎,多疑,暗地里让手下查过我的底细。”
时机一等就是半年,1987年6月30日,贺兵获知消息,魏振海要带枪在尚德路给一个兄弟报仇。
当日一早,警方就在火车站及周边设伏,二三十名便衣中就有贺兵。
一直守到中午12点,魏振海终于现身。便衣警察从不同方位逼近,尚未察觉的魏振海正在喝水,被一把拽住绊倒,腰间的枪和背后的一把尖刀皆被搜走。
魏振海的弟兄以为是仇家先发制人,抄起斧头和便衣围打起来。民警朝天鸣了两枪,那伙人当场傻眼。
魏振海被押上警车后,瞥见了贺兵,阴冷地说:“等着,出来后灭你全家!”
审讯室里,魏振海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枪是在我身上,但我只是防身,没用它干坏事。”
“经过技术鉴定,‘1020’大案就是用这把枪杀的人!”
听到这话,先前一直胡搅蛮缠的魏振海闭了嘴,脸色极为难看。
随后,魏振海被打入市公安局的“死牢”,戴上了手铐脚镣。
等死的魏振海闹起绝食,狱警特意安排了两名轻刑犯给他喂水喂饭,并严防他自杀。
谁能想到,过了一段时间,魏振海像是突然想通了,不再瞎闹,还掏400多元钱托贺兵为他买两条好烟和一些法律方面的书籍,别人劳动时,他一个人待在监号里看书,让不少同监犯眼红。
也正是魏振海的配合,让监所人员放松了警惕。
1988年3月28日,天下大雨。凌晨6点多,巡逻人员发现关魏振海的号子空了,铁窗被撬开,院内电网上搭了床棉被,显然是越狱了。
后来调查清楚,前段时间,监所人员不小心掉了把钳子在院里,让魏振海捡了去,用钳子把房檩的八字钉卸下来,磨成尖头,撬开了脚镣的铆钉,并用钳子一点点松动了嵌在砖墙里的铁窗,在电网上铺棉被则是怕遭电击。
警方迅速成立“缉捕指挥部”,并上报公安部全国通缉,但魏振海消息全无。
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魏振海非常狂妄,不仅没想着躲进深山老林保命,反而靠着多个同伙的包庇藏身于人群,并开始谋划“干大事”。
他认为,以前吃了没文化的亏,接触的弟兄档次太低了,成不了大气候。
于是,他伙同谢峰、王玉安、郭公道等人成立了犯罪组织“星火联合体”,自己主管“政治思想工作”,让王、郭负责“搞经济”,去云南边境买枪、贩毒。
他常对手下强调,干大事要有计划有组织有步骤,还有模有样地大谈《资本论》,“马克思说过,资本的原始积累是血淋淋的”。
而这个组织所谓的“原始积累”,瞄准了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个体户和商人。
1989年11月25日,潜逃一年多的魏振海再度作案,带人在西八路新城坊将个体烟贩岳德林杀害,抢走13.8万元现金,还扔出手雷将赶来的两名警察炸成重伤。
就在十来天,魏振海第一批团伙里的郭振平和张启祥等人才被判处死刑。
市局迅速抽调精干警力,对这个嚣张的团伙开展侦查。很快获悉,主凶正是通缉犯魏振海。
这次作案后,魏振海蛰伏了一段时间,授意小弟在西七路开了个烟店,表面上做批发香烟的生意,暗地里贩卖毒品和枪支。
直到1990年1月29日,一名住户报告说自家玻璃被人打烂,警方勘查发现是一个弹孔,并从墙上提取到54手枪子弹一枚,根据弹道查找到了魏振海团伙重要成员谢峰的住处,并将谢峰、王玉安和郭公道等骨干抓获。
经审讯,谢峰交代出魏振海在徐家湾的一处住宅。
1990年1月30日,警方在魏振海的住处和可能出现的几个地点埋伏了精兵强将,唯独对已经被抓的谢峰没上心,在谢峰家只派了三人蹲守。
一天都没什么动静,晚上7点左右,门响了:“谢峰在不?”
楼道很黑,屋里没敢开灯,开门的民警隐约瞅见那人戴了个大口罩:“在呢,进来吧。”
“我不进,楼下有个女人找他,让他下去。”
紧接着,是“啪”的一声枪响,民警肩膀中枪,冲上前右手一抡,砸中“大口罩”的脑门。
两人扭打着从五楼滚到三楼,压住对方后,民警拉下其口罩一看,正是魏振海。
事后调查发现,魏振海所持手枪枪弹不符合,本应装7.65毫米直径的子弹,头一发却是直径7.62毫米的。托这发“臭弹”的福,子弹威力不大,受伤警察有惊无险,后被西安市委、市政府授予一等功。
警方搜查魏振海住处时,找到大量外语书籍和磁带,还在床头搜到了线装本《左传》,里面有不少批注和学习心得。
魏振海交代,只有初中文化的他内心极度自卑,根源是自小家穷,长期处于社会最底层,怕被人看不起,就想通过学习提升自己。
提升自己没错,遗憾的是,魏振海的最终目的是充实大脑、从而更好地为非作歹、并让手下兄弟都信服他,对他死心塌地。
可以说,他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死路。
魏振海逃狱后不久即组建了第二批黑帮团伙,窝点就选在谢峰位于金花路小区的一处住宅。
几人聚在一处讨论今后的犯罪计划时,魏振海主张用贩毒赚钱,同时购买武器自卫。
他还强调:“我们的事任何人都不能讲,亲娘老子也不行,万一被抓,就自己兜起来。要是乱咬别人,就杀他全家!再有,你们最好能搞个假身份证,整个假名字……”
两个月后的3月20日早晨,在省体育场举行公判大会后,这个在“道北”“成名”多年、背负11条人命的26岁罪犯,与同伙谢峰、王玉安、郭公道等人被枪决。
西北政法大学公安学院院长毕成评价该案说:这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西安地区出现的最大的暴力犯罪团伙。如果这个亡命组织当年不及时打掉,不排除会演变为超大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可能,那将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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