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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惨烈车祸,司机竟是个死人...

作者 :弦欢 2022-09-05 06:19:08 围观 : 评论

我是一名警察,干我们这行的,各种死状的尸体可谓见过无数,就算你胆子再小,也得给你练大了。

可最近出了一起怪异的案子,弄得人心惶惶,连在刑警队多年的老前辈都觉得骇人听闻。

事情的起因是我的一个叫胡远的同事出了车祸,他乘坐的轿车与一辆越野车迎面相撞。当时车上坐了两个人,胡远在副驾驶位,开车的是名女子。

车祸现场相当惨烈,胡远的身体被强大的冲击力撞得血肉模糊,当场就死了。

诡异的是,开车女子的身体同样变了形,却一滴血都没流,而经过法医的鉴定,该女子事实上已经死亡三天了。

最开始到现场的是交警,他们在胡远的身上搜出了警察证,得知了他的单位,于是马上通知了我们,女子身上并没有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那天晚上是我们组值班,外面下着雨,街面湿漉漉的,没几个行人,十分冷清,我们本以为不会有什么案子,索性在值班室一边聊天一边吃着宵夜。

“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却打破了我们的悠闲。

当我挂了电话把这事告诉组长“疯哥”后,他二话不说就放下刚吃了两口的方便面。

“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说着就大步出了门,我们几人忙着跟了上去。

“疯哥”本名杨峰,四十出头,黝黑的皮肤,寸头,身形魁梧,一看就是影视作品里典型的刑警形象,因其办事雷厉风行,风风火火,每次接到案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故而得了这么个绰号。

去现场的路上,疯哥给大队长汇报了这事,之后就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疯哥做了十多年刑警,破获要案无数,是个名副其实的“神探”,见着他这副模样,再想着之前交警告诉我开车的居然是个女尸,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案件,心里难免瘆得慌。

当我们风驰电掣地赶到现场时,那里已被人群围了个水泄不通,旁边停着公安、医院等各个单位的车辆。

随便找了个位置停好车,我们迅速跟着疯哥冲进人群。

胡远的黑色捷达车与越野车的前面部分都撞得凹了进去,地面到处都是破碎的零部件和玻璃。车子旁摆着两具被白布遮住的尸体,其中一块白布上浸染了血液,混合着雨水流淌在尸体旁边,汇成了血泊,看得人触目惊心。

疯哥表明身份后,蹲下来掀开带血的白布,死者的面容已经扭曲,可我们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他的确是胡远。

疯哥没有多看,径直走到另一块白布旁,随着他的手掀开这块布,我的心也揪了起来,毕竟这不是普通的死人,而是“会开车的尸体”。

白布掀开后,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张有些发黑的脸,面部多处淤青,几缕长头发被雨水打湿后贴在额头。我虽不是专业法医,却也能从尸体的面色上判定出其死亡时间至少在24小时以上。

我还在错愕的时候,疯哥已经戴好了手套,检查着女子的脸。我实在没心情欣赏这副画面,转身走到那交警旁边,询问起越野车司机的情况。

交警告诉我,司机伤得不轻,被救护车拉走了,从现场来看,应该是轿车突然行驶到了旁边的车道,迎面冲向越野车,时间很短,加之下雨天视线不好,越野车避让不及,导致了惨案的发生。

我见这交警岁数也不小,就问他以前有没有遇到类似的车祸。交警明白我的意思,连忙摇头说他在事故中队也有好些年了,不仅没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这么邪门的事。

我又问交警有没有可能之前是另外的人开着胡远的车,他在撞车前跳车,撞车后再把女尸塞进车里,交警很干脆地回答了我:“完全不可能,开车的一定是那女人!”

我正想问他为何如此笃定,却听着疯哥在一边叫我:“陆扬,你来看看这人是不是秦晓梅。”

听到疯哥的话,我浑身一个激灵。秦晓梅?这名字好生熟悉,在我走到疯哥跟前时,我想了起来,她是一个杀人犯,为了破她的案子,局里还成立了专案组,那时我刚到刑警队,经验不足,就没有被抽去,而疯哥和胡远都是专案组成员。

女人的脸在疯哥的摆弄下,已经恢复了八九分的模样,头发也被拨到了耳旁。经过一番辩认,我向疯哥点了点头,是秦晓梅没错。

如此一来,这起车祸就更加离奇了。秦晓梅杀人罪名成立,我记得这几日正是她被执行死刑的时间,现在她的尸体却开车载着胡远“自杀”了。

疯哥不敢怠慢,立即往上汇报。经过层层汇报后,市局领导批示下来,此案案情重大,责成刑警队彻查,杨峰为指定负责人。

疯哥随即让辖区派出所通知秦晓梅的父母过来认尸,秦晓梅还是个大学生,她的父母不过四十多岁,那晚我见到的两人,却是满脸皱纹、头发也白了一半,足见秦晓梅之事对他们的打击很大。

秦晓梅的妈到现场后就一直在哭,还是她爸再次向我们确认了秦晓梅的身份。

疯哥把现场交给了我们组的另外两名同事,秦晓梅父母坐我们的警车,殡仪馆车子跟在后面,一起回刑警队。这案子古怪得很,极有可能要对两具尸体进行尸检。

路上疯哥给队里打了电话,回去后,尸体直接由法医接手,我们则带着秦晓梅父母去作笔录。

秦晓梅的父亲名叫秦川,他告诉我们,秦晓梅是三天前死的,她死后,根据家乡风俗,要在家里停尸七天才火化,停尸期间每天都有人守灵。

这几天灵堂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装秦晓梅尸体的棺材盖子也是关好的,接到派出所电话时,他们本不相信,认为肯定是弄错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打开棺材盖子进行确认,结果发现里面秦晓梅的尸体真的不翼而飞了,这才匆忙赶了过来。

秦川说完后,疯哥问:“每天守灵的都是些什么人?”

“按我们家乡的说法,长辈是不能给晚辈守灵的,否则家族会遭天谴,所以都是安排晓梅的堂表兄弟姐妹在守,多亏有这些亲戚帮忙料理晓梅的后事,不然光凭我们老两口,怎么应付的过来,何况晓梅的妈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哎。”

听了这话,我有些纳闷,秦晓梅杀人案是公开审理的,她杀害大学室友的手法相当残忍,按理说,对于她这种人,亲戚应当是避之不及的,她死后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去帮忙呢?

想着,我就问:“你们家亲戚对秦晓梅杀人一事都没有什么看法吗?”

“你别胡说!晓梅不会杀人的!”我刚说完,之前一直没有吭声的秦晓梅妈突然抬头瞪着我吼道。

秦川忙着拉了拉她衣袖,柔声劝道:“老婆子,晓梅都走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你们冤枉了晓梅,她死不瞑目,一定是她回来找你们报仇了,哼…哈哈……”

我本来对死尸驾车一事就有些犯怵,现在听着秦晓梅妈的话,再看着她咧嘴大笑而扭曲的脸,心中泛出了一股寒意。

恐惧源于未知,尽管我不愿相信是鬼魂复仇,却也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疯哥,因为他也是秦晓梅杀人案的办案民警之一。

秦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向我们赔着不是,让我们理解他老婆中年丧女之痛。

疯哥比我淡定多了,又问了他一些问题,然后合上面前的笔录本,从容地站起身来,要求去秦川家看看秦晓梅的灵堂,同时要一份这三天为秦晓梅守灵人员的名单。

秦川的家在离城十公里的一个镇上,居民基本都是当地人,到了晚上这个点儿,路上没有路灯,也鲜少有人,我们在秦川的带领下将车停在了一处房屋前,想必这就是他家了。

房子是农村常见的自建小楼,下面有个院子,秦晓梅的灵堂就布置在院子里。

走进院子,里面有好几只白色的灯笼,灯笼发出惨淡的白光,衬得灵堂阴森森的,四周摆放着七八个花圈,都是白色的,正中间挂着一大幅秦晓梅的黑白相片,还写着大大的“奠”字。

在这一片白色之中,有一抹红色很是扎眼,那就是院子正中的一口暗红色棺材,棺材架在两根长凳上,下面摆着一碗油灯。这种棺材样式我见过很多次,是殡仪馆对外出售的。

我们进去时,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秦川说刚才他们出门的时候,想着灵堂也没什么事,就让守灵的亲戚都回去了。

疯哥打量完院子后,就朝那红色棺材走去,我跟在他身后。刚走几步,我旁边的秦川突然“咦”了一声,我忙问他有什么不对的。

秦川几个大步越过我往前走去,边走边说:“我明明记得我们打开棺材盖子看了后,是把盖子盖好才走的,怎么现在这盖子又打开了个缝?”

他说这话的时候,院子里恰有一阵风吹过,挂着的白灯笼轻轻扭动着,花圈上的那些白色纸条也飘啊飘的,顿时让这院子诡异了几分。

“是晓梅回来了……”秦晓梅妈呼喊着向棺材跑去。

我皱眉问秦川:“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被我这么一问,秦川也不确定了,疯哥附和说应该是当时他们走得匆忙记错了,没有完全合上,现在关好就行了,说着就伸手去拉棺材的盖子。

我松了口气,准备上前去帮疯哥一把,却听着秦晓梅妈有些癫狂地喊着“晓梅!晓梅!”

喊这话的时候,她像疯了一般使出全身力气把本就未盖好的盖子用力往旁边掀去,盖子一下掉落在地上,发出“哐”的一声。

我们三人都冲到棺材旁,探头往里望去,这一看,我只觉口干舌燥,喉头发紧,明明应该锁在刑警队尸检室里的秦晓梅,此时竟然好端端地躺在棺材里。

她的脸仍然有些发黑,有几处淤青,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眼睛睁开着,两个眼角各有一行红色的印迹,像是流的血泪一般,嘴唇似乎也比之前红润了一些。

我一时惊吓得说不出话来,想要逃离,双脚却又像灌了铅一般,还是疯哥一把推开了我,大声说:“给队里打电话,马上让人去尸检室看看!”

第2章诡异尸体

我有些慌乱地拿出手机,找到法医曾大志的号码拨了过去,刚才就是他带着殡仪馆的车子去尸检室放尸体的。

打电话的时候,我左耳传来听筒里的“嘟——嘟——”声,右耳听着秦晓梅妈拉长着声音在喊“晓梅……你回来啦……不怕……”

电话响了好几声曾大志才接,我们回队里时,疯哥并没有让他马上尸检,这家伙工作一向懒散,我估摸着他把尸体放好后就跑备勤室睡觉去了。

果不其然,他的声音听着就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在听见我让他去尸检室查看秦晓梅的尸体还在没在时,他有些不悦地说:“陆扬,大晚上的,你别逗我啊,尸体是我亲自锁进去的,怎么可能会不在。”

我此时也没办法和他解释,让他别管那么多,先去看了再说。曾大志还有些嘀咕,我直接说现在秦晓梅尸体就在我跟前,他这才哑了声,说马上就去看。

挂了电话,我往棺材边走去,淅沥的小雨一直下个不停,一阵风吹过,从脖子处传来一股彻骨的凉意,我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警用大衣。

回到灵堂时,秦晓梅妈的情绪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但仍在喃喃自语,唤着秦晓梅的名字,像失了神一般,还把手伸进棺材里,轻轻地给秦晓梅擦着眼角的血痕,秦川试图拉开她,她却一把甩开了秦川的手。

疯哥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眉头拧在了一块,想必今晚接连发生怪异之事,他心头也笼罩起了一层迷雾吧。

曾大志很快就回了电话,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告诉我,秦晓梅的尸体真不见了。

这曾大志从事法医工作也有好些年了,大小场面见过不少,平时也比较冷静沉稳,我还没见过他这么失态。我以为他是怕这事追责到他头上,正准备安慰他几句,他却再次用颤抖的声音说:“胡……胡远的尸体也出问题了……”

我心里一沉,忙问:“什么?难道胡远尸体也不见了?”

疯哥一直在看着我打电话,此时听到我这么问,他两眼猛地睁大,瞳孔里闪出一丝精光。

“在,尸体还在,不过,他……他的心脏不见了……胸口……胸口好大一个洞……”

曾大志的话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大脑,让我一阵眩晕,这起案子的发展态势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见我有些发神,疯哥直接从我手中夺过手机,问了曾大志详细情形,又吩咐他去监控室调取尸检室那边的视频资料。

兴许是看出了我心中的恐惧,疯哥把电话交还给我时,捶了我一拳,略带怒气地说:“陆扬,打起精神,管他是人是鬼,老子都要把他揪出来!”

说完,也不等我回话,疯哥复又走回棺材边,然后弯下腰去查看躺在里面的秦晓梅。

我长呼了一口气,疯哥说得没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阴阳相生相克,如果这世上真有鬼魅,那也一定有法子能够收了他们!

“你干什么!”是秦晓梅妈的声音。

我看过去,只见秦晓梅妈正用两手抓着疯哥的手,似乎是在阻止疯哥干什么。我赶紧过去帮忙,用力拉开了这个老妇人。

老妇人还想冲过去,此时疯哥已经掰开了秦晓梅的嘴,他扭头向妇人吼道:“你再阻碍我办案,信不信我把你铐起来?”

妇人一下被震住了,愣了几秒,又哀嚎起来:“晓梅,我可怜的晓梅啊……”

我见她一时半会不会再冲过去,就松开手,走到疯哥旁边,打开夜间办案必带的警用强光电筒,弯下腰来照向被疯哥掰开的秦晓梅嘴里。

秦晓梅尸体从尸检室失踪,胡远的心脏被挖,我自然明白疯哥是在查探什么。

手电光刚照进去,我就看到秦晓梅的牙齿上有不少血丝,再往里看,她发黑的舌头上也沾有血迹。疯哥此时没有戴手套,他也不避讳,伸出右手食指去拔弄秦晓梅的舌头,随后又把大拇指伸进去。

秦晓梅的嘴一直这样张开着,一股腥臭传来,让人作呕,好在疯哥很快就从她嘴里拈出了一小块血肉,然后松开了手,秦晓梅的嘴复又闭上,我赶紧直起腰来深呼吸了几下。

秦川不知道刚才我们打电话的内容,此时看到疯哥手中的东西,就问我们他女儿嘴里是什么。

“人肉。”疯哥直截了当地说。

一听这话,秦川吓得后退了几步,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看了看棺材中的秦晓梅,又看着疯哥问:“人肉?谁的?”

“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我同事的,就刚才出车祸死那男的。”

“你们冤枉了晓梅,晓梅找你们报仇来了,哼,哼哼……”妇人又咧嘴笑了起来,她的头发散乱着,脸上雨水泪水混杂,像个疯婆子。

疯哥没理会妇人,分别抬起秦晓梅的两只手看了看,她的双手上都沾有血迹。

随后,疯哥给秦川说我们要把秦晓梅的尸体带回去尸检,秦川没多说什么,叹着气点了点头。看得出来,这两口子,妇人被女儿的死刺激得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秦川还比较理智,知道出了这么怪的事,秦晓梅的尸体现在由不得他们处置。

棺材里有块红布,疯哥直接用它把秦晓梅包起来,我们再把她抬到了警车的后排,斜靠在车门上。等我记录好这几天守灵人的名单以及基本信息,我们就载着秦晓梅的尸体离开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警车拉尸体,疯哥估计也是担心我会害怕,路上不停与我讲话。我的头发被雨水淋湿了,大衣表面也湿了不少,虽然开着暖气,车窗也是关着的,可我总觉得车里有股子凉风,顺着我的脖子硬要往里钻……

我心里忐忑,偷偷去看后视镜,车里没开灯,镜子里很模糊,我伸了伸背,再瞪大眼睛看去,却看到了一张脸,嘴角还流着血。

我猛地回过头,却见女尸还好好地靠在车门上,脸也被红布遮着,这才长舒了口气。

“别看了,这世上没那么多鬼,就算有鬼也不可怕,好多时候都是我们自己吓自己。”疯哥说这话的时候,点燃了一支烟。

很快,烟味在车里弥漫了开来。我不抽烟,平时也不喜欢闻烟味,可这个时候,我却觉得这味道能让我的心安稳不少。

车子很快进入了市区,这时,曾大志打电话来说视频里发现了一个小孩,大队长也在监控室,让我们回去后马上过去商议。

从秦川家出来时,疯哥就汇报了案子进展情况,尸体在刑警队出了问题,这消息传出去,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大队长也有些坐不住了。

回到大队,疯哥估计领导也想看看这吃人心的女尸,就直接把车子开到了监控室门口,然后让我去叫门。

开门的正是曾大志,他个儿不高,不到1米7,体型偏胖,皮肤白皙,平时看着懒懒散散,没什么精气神,此刻更是耷拉着脑袋,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也难怪,出了这么大的娄子,他自然是难逃干系,方才大队长应该没少训他。

刚才他在电话里没说明白,我问他是不是小孩把秦晓梅的尸体偷走的,他点头说是,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这时大队长听着声音走了出来,我俩赶紧停止了交谈。

“秦晓梅的尸体带回来了吗?”大队长板着脸问。

“带回来了,在车上。”我答道。

大队长径直往车的方向走去,走近后揭开盖在秦晓梅脸上的红布,看了看,便转头对曾大志说:“重新把她锁进尸检室,给我看紧点,再出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曾大志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答应。

“走吧,我们去监控室看看视频,也许你们能发现点线索。”大队长说。

进了监控室,我看到之前让疯哥留在车祸现场的两个同事也在,大队长让其中一个人给我们播放了那段诡异的视频。

法医楼是单独的一栋,总共三层,尸检室在二楼,二楼楼道口有一扇铁门。出于对死者的尊重,尸检室里并没有监控,只有楼道里有一个探头。

借着楼道里低瓦数的节能灯,我们先看到曾大志和另一名法医把两具尸体放进尸检室,并锁好楼道门离开,而仅仅过了五分钟,楼道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身高只有一米一二的样子,两手揣在衣服包里,他戴着一个帽子,帽子下沿很长,遮住了他的整个头部。

铁门在楼道的中间,尸检室在楼道的左边尽头,监控探头在楼道的最右侧,能看清整个楼道的情况。

这人是面向尸检室那边进入的楼道,他刚走了几步,我就看出了不对劲,因为他走路的频率比常人慢,迈出一步后,另一只腿要隔个一秒才会跟上,看着有些僵硬,一顿一顿的。

他就这样一直走到尸检室那里才停下来,我更疑惑了,他竟对法医楼的构造如此熟悉!

随后,他慢慢转动着头,我打起精神,想要认认他的脸。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的头一直转着,整整转了一百八十度才停下。

要知道,正常人是无法身子不动而只让头转动一百八十度的。这两个怪异之处让我明白了刚才曾大志那句话的意思,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同时,我脑子里蹦出了两个字:小鬼。

由于探头在最右侧,尸检室在最左侧,距离太远,我只能看到他的皮肤很白,而五官就比较模糊了。

几秒钟的时间里,他面部动了动,像是笑,又像在说什么,之后他的头又转了回去,紧接着他打开了尸检室的门。

十分钟后,尸检室门再次打开,一个黑色的袋子先被推了出来,紧接着那人也走了出来,他拖着袋子,倒退着往回走,走路的姿势和之前一样僵硬,监控里仍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退到铁门处,他先侧身出去,然后把黑袋子拉出去,最后,铁门被轻轻关上。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大队长问我和疯哥有什么看法,这时曾大志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说他在尸检室里发现了些东西。

第3章小鬼出没

曾大志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看着他,他走过来摊开左手,我看到他手上有些灰白色的粉末,忙问:“这是什么?”

曾大志似乎有些犹豫,先看了看大队长,大队长示意他说,他这才回答道:“好像是香灰。”

听了他的话,疯哥伸出两根手指拈了些那粉末在鼻子前闻了闻,随后点头肯定了曾大志的猜测。

曾大志说,之前他看到秦晓梅尸体不见了,有些慌张,没有注意,刚才重新把秦晓梅的尸体放好后,他再检查了一遍尸检室,就在放秦晓梅尸体的台子下发现了这些香灰,有手掌那么大一滩。

“鬼是要吃香灰的,刚才视频里那东西说不定就是一只小鬼……”说话的是陈申,我们组的组员之一,瘦高个儿,小眼睛,头发有些秃顶,痴迷彩票,整天神叨叨的,听说他家里供有一尊佛像,早晚跪拜,所以得了个“神棍”的绰号,侦查水平不高,还原案发现场的本事却无人能及,这也是疯哥把他要到我们组的原因。

陈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队长给喝住了:“神棍,别给我扯你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刑警,还从来没见过鬼!依我看,这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还差不多。”

“我认同老大的话,这起案件背后的黑手就是想让我们觉得是鬼怪在复仇,我们不能乱了阵脚!”疯哥附和着说。

香灰的事就此打住,大队长说他已经安排了痕迹组进入法医楼,对楼道和尸检室进行检测,从脚印、指纹等方面着手调查那黑衣人的信息。

因为一些特定原因,刑警队除了各个楼层的楼道以及讯问室,其他地方都没有监控,这就导致我们无法监查视频里那人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离开法医楼后又是怎么离开的。

这条线索一时没什么进展,疯哥让神棍讲讲他们在车祸现场那边的发现。

还原案发现场是神棍的专长,他刚才被大队长一训,半天都没吭声,听着疯哥的话,马上就来了精神。

“通过对现场痕迹的判定,以及从交警那里得来的消息,车祸的全过程是这样的,秦晓梅驾驶的捷达车是从正常车道偏离过去的,捷达车的车灯处于关闭状态,车身是黑色的,加之下着雨,因此越野车司机并没有提前发现该车,等到看见时已经晚了。好在司机反应够快,采取了避让措施,向左转了方向盘,最后的结果是两车的副驾驶位前方猛烈相撞,驾驶室受到的撞击相对要轻一些。”

难怪胡远的面部是血肉模糊,而秦晓梅的脸只是稍微有些变形,原来与他们所坐的位置有关。

神棍说他们已经去医院看过越野车司机,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从医生那得知,要24小时后才能确认是否能脱离生命危险。

之前交警很笃定地告诉我是秦晓梅在开车,现在神棍也这么说,我让他解释一下,他说这是从捷达车驾驶室的损毁程度以及气囊的弹出状态判定的,如果秦晓梅是事后才被塞进去的,那一定会留下痕迹,事实上并没有。

神棍说完后,打了个哈欠,此时已经清晨六点过,大家忙了一夜,大队长发话让我们都去睡一会,天亮后还有很多事要做。这时曾大志提醒说让我们去看看胡远的尸体,商定一下如何告知他家人。

胡远是外地人,离异,他出事后,队上已经连夜通知了他家里,估计他父母明天中午就会到。现在他不仅出了车祸,心脏还莫名其妙地丢了,的确不好解释。

曾大志说完,大队长就带着我们一行人往法医楼走去,神棍说他尿急,就不和我们去了,我心里暗自揣度,这家伙肯定是怂了,不想看到那么血腥的画面,再一个,他信鬼神,自然忌讳半夜去那种地方。

路上我悄悄问曾大志,胡远的伤口是什么样的,他停下脚步,刻意拉开与大队长他们的距离,这才告诉我,是被撕开的。我想起秦晓梅双手上沾着血迹,浑身打了个冷颤。

法医楼的光线很暗,据说是灯光太亮会扰了亡灵,平日里我就不喜欢来这里,在这个点进来,更是感觉阴森森的。

站定后,曾大志掀开盖在胡远尸体上的白布,胡远心口处撕裂的伤口就露了出来,疯哥分析着说道:“凶手能直接撕开心脏处的骨头,足见力气很大,一般的小孩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曾大志却马上接话说:“活着的小孩是办不到,可如果是刚才神棍说的小鬼的话……”

“住嘴!”大队长直接怒了,曾大志说了一半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脸憋得通红。

检视完毕,大队长再次发话:“杨峰,此案由你全权负责,限你一周内破案,至于胡远父母那里,我自会去解释。”

“好,我一定尽全力,将案情查个水落石出。”疯哥点头说道。

走出法医楼时,大队长怒气未消地叫住曾大志:“以后值班期间严禁饮酒,法医楼再出岔子,我立马撤你的职!”

其实从车祸现场回来时我就闻出曾大志身上有酒味,他在队里是出了名的酒鬼,只不过法医平日里不配枪,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必是这次两具尸体出事,大队长动了真火。

大队长走了后,我们也回到备勤室休息,我明明感觉到很累,可一晚上的经历实在是匪夷所思,脑子怎么都停不下来,闭上眼全都是那些怪异的画面。

后来好不容易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我们备勤室里没有厕所,半夜有人出去撒尿很正常,我就没放在心上。

这一觉睡得很香,直到一阵电话铃声把我惊醒。

我睁开眼看到天色已大亮,备勤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拿起手机一看是疯哥打的,赶紧接了起来。

疯哥说早上起来见我睡得沉就没叫我,现在有活干了,让我马上去他办公室。

我在疯哥办公室门口碰到了曾大志,他是从里面出来的,我本想和他打招呼,他却跟没看见我似的,黑着张脸从我身旁走过,看这样子,估计是在疯哥那触了什么霉头。

办公室的门留了个缝,我直接推门进去,只见疯哥闭着眼躺在椅子上,两手揉着太阳穴,眼窝下有很深的黑眼圈,经过一晚的折腾,想必他也是很累了。

我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就没说话,怕打扰他。疯哥听着开门声,知道是我,沉声让我把门关上。

我坐到疯哥对面,他睁开眼,一脸严肃,我心想莫不是案子有了新进展,就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吃惊得一下站了起来:“你这几天除了正常上班以外,下班时间去盯住曾大志。”

“盯住他?你怀疑曾大志有问题?”我皱眉问道,警局有内鬼这种事传出去可不得了。

“法医科四个人,科长在县分局挂职锻炼已经半年了,曾大志作为临时负责人,只有他有法医楼的钥匙,要么是他主动帮疑犯复制了钥匙,要么是疑犯从他那偷得钥匙进行复制,我刚才故意问了他一些问题,透露出我怀疑他的信息,就是要他露出马脚!”

难怪刚才曾大志是那副表情,我分析了一下疯哥说的两种可能,继续问:“如果钥匙是被人偷去复制的,那就与大志没什么关系吧?”

疯哥笑着说:“你不了解曾大志,他平时是一个很谨慎的人,若真是第二种情况,那一定是在他喝了酒后才发生的。钥匙他是贴身保管,疑犯偷得钥匙,复制后再还回来,这不仅需要技巧,还需要时间,要想保证百分之百成功,那必须让曾大志处于昏睡状态。”

“曾大志好喝酒,但喝醉的次数并不多,他若怀疑有人从自己这偷了钥匙,一定会去找那些曾经让他喝醉过的酒友,我们跟着他,自然有收获。”疯哥的表情十分笃定。

这天白天,疯哥安排神棍去通讯公司调取近几日胡远的通讯记录,然后调查昨天下班后胡远的行动轨迹。之所以让神棍去,是因为我们组里几人就他平日和胡远要熟一些,知道胡远爱去些什么地方。

我与疯哥则根据秦川提供的守灵名单,挨着去了三户人家,三个小伙子的家庭背景和个人经历都很简单,一人长期在家务农,另外两人分别在外打工和读大学,都是在秦晓梅行刑前才回来的,他们都说自己守灵那天没什么异常,期间也没有离开过。

我印象比较深的是秦阳,他是秦晓梅的堂弟,三人当中唯一的大学生,说话彬彬有礼。当然,我说对他印象深不是因为他比另外两人文化程度高一些,而是秦阳与秦晓梅长得很像,都很清秀,皮肤也偏白,而两人体形也差不多,由于他是男孩子,就显得有些瘦了。

说到对秦晓梅的看法,他们的回答差不多,秦晓梅从小就受全家人喜欢,最初没人相信她会是杀人犯,后来证据越来越多,并且她自己也认罪,家族里的人接受了这个事实,却念着她以往的善良,都愿意来送她最后一程。

回到队上,疯哥给神棍打电话,得知其已经回来了,疯哥就带着我们一起去法医办公室找曾大志。上午出门时,疯哥让曾大志今天出一个初步的尸检报告。

报告有两份,先是秦晓梅的,曾大志指着上面的图片告诉我们,秦晓梅胃里都是咀嚼过的胡远心脏,手上的血迹也来自胡远胸口,尸体上没有第三者的指纹和毛发。

胡远的报告显示,他血液里没有安眠药和酒精成分,身上除了车祸受的伤以外,无其他外伤。

看完报告,我不解地问:“这样看来,出车祸前,胡远有可能是醒着的,这就怪了,他会任由一具尸体载着自己么?”

这时,神棍接话说:“昨晚十点,胡远在城郊一加油站出现,这是他最后一次露面,车祸发生的时间在十点五十左右。我从微信记录查到他是去见一个女人。”

“见谁?”我马上问。

第4章暗夜跟踪

“秦——晓——梅。”神棍沉声说出了这三个字。

“不可能!胡远主办秦晓梅一案,肯定知道秦晓梅的行刑时间,他怎么会去见一个死人?”疯哥马上就否定了。

我想到了一处关键点,就问:“聊天记录会不会是别人伪造的?”

神棍却皱眉说:“最初我也这样想,可一对比时间,发现不可能伪造。胡远十点在加油站时,还在玩手机,为此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还提醒他不要玩,而在两人九点五十的对话中,就能够看出秦晓梅的身份。”

我追问:“对话是怎样的?”

“你们看吧。”说着,神棍从手中的文件袋中拿出一份打印的聊天记录递过来。

我们看到,二人是从晚上七点过开始聊天的,刚开始还是一些正常的对话,越到后面越暧昧,还约定了见面地点,在九点五十的时候,先是胡远发了一条“我太想你了”,接着是对方回复“我也想你,可我已经死了”,胡远又发“就算你变成鬼,在这世间,我也只爱你秦晓梅”。

看到这个,我很惊讶,不由打了个冷颤,旁边的曾大志喃喃道:“一定是秦晓梅来报仇了,我看胡远那个时候已经被魅惑了……”

疯哥瞥了他一眼,又问神棍:“手机恢复了没有?”

昨晚在车祸现场,我们在胡远裤包找到了他的手机,不过已经被挤压坏了,根本没法用,秦晓梅身上也有部手机,却开不了机,像是没电了。

神棍回答疯哥,胡远手机损毁严重,修复需要一定时间,不过腾讯那边数据显示,昨晚那些信息的确是用这台机子发送的,秦晓梅的手机充电后能正常使用,上面的微信聊天记录与腾讯那边调取的一致。

说完,神棍接连念了几句“菩萨保佑”,疯哥则拿着那份聊天记录,脸上阴晴不定。

曾大志嘟哝着这事太邪门了,又说他解剖了秦晓梅的尸体,得赶紧去给她烧点纸赔个不是才行,说完就匆匆出了办公室。

我们出法医楼的时候,看到曾大志真买了些纸钱,他也不避讳,提着纸钱大摇大摆的,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有几人上前去询问,他还手舞足蹈地给别人描述。

快下班的时候,我提前在大队外面的小卖部里等着,曾大志开车出来后,我再打了个车跟上。曾大志路上没有停留,直接回了家。

曾大志的家在一条老巷子里,人来人往的,还挺热闹,便于我隐藏。我在附近找了个饭馆,边吃饭边继续观察。

天色很快就暗了,曾大志没有再出来,晚上九点,路面上都没什么行人了,我问疯哥还要不要继续盯着,疯哥让我等到十二点,如果到时候曾大志还没有动静,我就回去休息。

以往蹲点守嫌疑人,至少都是两人以上,这次不知疯哥是出于什么考虑,只让我一个人来,好在蹲守的时间不长,我能应付。

十点,饭馆关门,我只得出来找了个角落猫着。

四周越来越安静,我独自隐藏于黑暗之中,腊月的寒风刮在脸上,我感觉自己的面部都快要冻得没有知觉了。

我时不时地看着手表,希望时间能走快一些。

到十一点的时候,曾大志家所在的那栋楼已经全部关灯了,看这情况,我心想也不用等到十二点了,再等半个小时,如果没有动静就撤。

看完手表,我刚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人从小区里出来。此人两手揣在裤包里,背微微躬着,将衣服上的帽子翻过来戴在头上,有些看不清脸。

在他之前,已经有近二十分钟没有人出来了。我不敢马虎,死死盯着他的面部,待他稍微走近一些后,我认出他就是曾大志。

这个发现让我紧张了起来,曾大志这个时候出门,还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肯定有问题!

他出门后,没有往大路上走,而是往巷子深处走去,我估摸着与他有了二十米距离后,悄悄跟了上去。巷子里路灯少,只要我贴着墙走,他还是不容易发现的。

刚开始曾大志还有些谨慎,差不多走个二三十步就要回头看一下,慢慢地,他不再回头,快步往前走着。

之前我怕被发现,注意力都在曾大志身上,现在他不再回头,我也松了口气。可这一放松下来,我却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我后面还有一个人。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我就吓了一跳,曾大志带着我进入到巷子深处,如果后面那人和他是一伙的,他俩前后夹击,我岂不是凶多吉少?

我迅速回头望了一眼,昏暗的巷子里,似乎并没有异样。我愣了一阵,猜测刚才可能是自己的错觉,走夜路的人经常会有这种错觉,而多数情况下都是自己吓自己。思虑一番,还是决定继续跟着曾大志。

可当我回过头时,却发现曾大志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我暗道不好,准备跑过去追他,刚迈出两步,听得身后传来了声响,我四下看了看,刚好这里有个垃圾桶,我就蹲在垃圾桶后面藏了起来,还好我穿的是深色衣服,不那么显眼。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也屏住了呼吸,只悄悄侧过头,露出一只眼睛盯着路面。

很快,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我盯着他,心里想着,看来刚才那不是错觉,的确有人跟在我后面,我正好看看是谁!

然而,下一秒我就惊得瞪大了眼睛,因为来人不是他人,正是刚刚才从我前面消失的曾大志,他仍然双手揣在包里,头戴帽子,微躬着身向前走着。

看着他快过来了,我不敢再看,埋下头隐藏。听着声音,我知道曾大志从垃圾桶旁走过去了,没有停顿。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眼见他快要消失了,我一咬牙,再次跟在了后面。

曾大志又走了好长一段,跟踪的过程中,那种身后有人的感觉又出现了一两次,有了刚才的教训,我没去理会,眼睛死死地盯着曾大志。事后想来,这实在是危险,要真有人从后面袭击我,那就完蛋了。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片亮光,又走了一段,我才发现那是另一个巷口,外面就是街道了。

曾大志直接出了巷口,我没有跟出去,因为街道上路灯很亮,这个点行人又少,这样跟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我看着他顺着街道往前走了五十来米,然后拐进了另一条街,等我小跑过去时,他已没了踪影,我却意外地发现这里竟是市里有名的“红灯区”,没想到曾大志家门口的巷子是通到这边的。

我给疯哥汇报了情况,他听出我有些沮丧,安慰我说今晚的跟踪还是很有成效的,至少证明曾大志身上肯定有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肯定有鬼”四个字让我想起巷子里出现了两个曾大志,再被寒风一吹,我只觉浑身发冷,赶紧打车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又把空调打开,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躺在床上,我仔细回想着晚上的事,怎么都想不明白。

从昨晚胡远出事到现在,短短一天里,我见到了几起诡异之事,虽然我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迷信,身边也有疯哥这个无神论者打气,可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话。

为了不做噩梦,我只有安慰自己,两个曾大志,其中一定有个假的,是另外的人装扮的,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把帽子捂那么严实的原因。

他这么做,多半是他发现有人在跟踪他,故意弄这么一出来唬人。

这样想着,我长呼了口气,伸手关掉了床头灯,准备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早起。

当卧室陷入一片黑暗中时,我却听到一阵敲门声,虽然很轻,可夜深人静的,还是能听得比较清楚,声音的的确确从客厅的防盗门上传来。

我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平日就我一个人住,这么晚也不会有客人来,那外面敲门的会是谁?

第5章死亡预言

出于警察的直觉,我警惕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穿好衣服,再拿起床头的伸缩警棍,打开了卧室门。

门开后,我没有马上出去,站在门口听了一阵,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

“谁啊?”我大声问。

“陆老弟,我是保安老张啊。”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声传来,我松了口气。

老张的确是小区的保安,由于我有时会穿着制服上下班,门卫都喜欢和我打招呼,我不忙的时候也会和他们闲聊几句小区的治安防范等问题,一来二往的,他们也就知道了我住在哪一栋。

今天是老张当班,刚才我进小区时碰着他在门口抽烟,还和他打了招呼。

我打开客厅灯,走到门后,通过猫眼再次确认,外面的确是老张,并且只有他一个人。我问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他扬起手中的一个盒子说有我的快递,下午送过来的。

听着是这事,我打开门,老张把盒子递给我,接着说:“上面只有地址和名字,没有电话,所以没办法通知你。人老了不中用,刚才你回来时我没想起这事,等我抽完烟回到门卫室才记起,这就给你送了上来,我轻轻地敲门,心想你要还没睡肯定能听见,你要睡了的话,我就明早再给你。”

老张说完就去巡楼了,我回到屋里,把盒子摆在书桌上,不安地盯着它。

之所以会不安,是因为我最近根本没在网上买过什么东西,知道我具体地址的朋友就那么几个,凭我对他们的了解,这东西也绝不会是他们寄的。

越想越没头绪,反而让我很烦躁,最后我一拍脑门,怕什么,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炸弹嘛,生死有命,先拆开看看再说。

拆开纸盒后,里面是一个木头盒子,我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汽车模型,我一眼就认出这是捷达车。

这个发现让我眼皮一跳,我赶紧伸手把模型拿出来,模型做得很逼真,连车牌也有,我念着车牌号,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这车牌号竟与胡远那车一样。

车里似乎还有东西,我拿近了一看,惊得手都抖了一下,差点就把模型掉地上了。模型车的前排坐着两个假人,驾驶位的女人脸色惨白,两只眼睛却是红的,副驾驶位的男人则满脸暗红色。

这俨然就是出车祸的胡远和秦晓梅啊!

最初的惊愕过后,我定下神来,仔细把这模型研究了一阵,没再有其他发现。我把模型放回木盒子,准备明天带去给疯哥看看,这时我发现盒子底部有一个牛皮信封。

信封没有封口,我从里面抽出一张常用的信笺纸,上面写着两行字——办了错案,拿命来还。

字是手写的,笔锋苍劲有力,也不知是什么字体。

这件快递的信息量太大,我也顾不得夜深了,马上给疯哥打电话。疯哥像是还没睡,很快就接了,听我说了这事,他让我马上带着盒子去大队。

今天不是我们组值班,我问疯哥怎么这么晚还在大队,他说在等一项检测结果,让我过去再细谈。

我直接去了疯哥办公室,没想到神棍也在,打了招呼后,两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我手上,我也不磨蹭,直接打开了木盒子,把模型和信都取了出来。

疯哥拿起信纸,盯着上面的字,似乎在辨认笔迹,神棍把玩了一阵轿车模型后说:“这男人脸上的是血啊!”

我本以为那暗红色是颜料,现在听神棍这么说,我接过模型凑近鼻子闻了闻,还真有股血腥味。

“正好有法医在,让他取样带回去检测。”疯哥说这话时,眼睛仍然没有离开信纸。

神棍见疯哥看得那么专注,低声问我:“陆扬,你信鬼神吗?”

我瞥了疯哥一眼,想了下措辞,回答他说:“申哥,这案子摆明就是有人在搞怪啊,鬼也会寄快递么?”

“鬼神无所不能,寄个快递算什么,我不明白的是,那鬼为何单单就只给你寄呢?这可是一封死亡预言啊!”神棍说这话时,神经兮兮的,眼神中带有一丝炽热。

他说得没错,从快递单子上能看出,这件快递的发出时间是在胡远出事的当天下午,它的确事先预言了胡远的死亡,连现场都还原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可以解释为凶手的挑衅,可这样的快递为什么要寄给我呢?

“神棍,你他妈别蛊惑陆扬,他还年轻,沾上迷信,前途就毁了!”疯哥收起信纸,从神棍手中拿过模型说道。

神棍讪讪地笑了笑,却话峰一转问:“疯哥,秦晓梅的案子你也有参与,到底会不会是一起冤案?”

“凶案现场是你还原的,你倒是说说看!”疯哥没好气地说。

“我……我还是把这血样给法医拿去吧。”神棍被问得有些尴尬,拿着模型离开了办公室。

神棍竟然也参与了秦晓梅一案,这事我之前还真不知道,不过他的话提醒了我,这么晚了法医怎么还在上班,难道又有命案?

疯哥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解释说他怀疑下午曾大志出的尸检报告有问题,从其他大队借了一个资深法医,趁着晚上给秦晓梅和胡远的尸体重新作尸检。

“可曾大志不在的话,你怎么进尸检室?”我皱眉问。

“大队长那里有备用钥匙。”

“那大队长岂不是知道我们在调查曾大志了?”

“你以为昨晚大队长为何突然提起曾大志喝酒的事?”

我琢磨着疯哥话里的意思,心想我果然还是太年轻,玩不懂政治。

神棍是和法医一起回来的,他们刚进办公室,疯哥就急切地询问结果,法医说胡远没有窒息特征,身上的外伤已经重新检测了,多是车祸造成,另有几处不确定的,需要回去与其他法医合议后才能确定,血液他已经取了样,现在带回去连夜检测,明天上午就能出结果。

法医走后,神棍说:“血液应该没问题,这种明显的证据,量他曾大志也不敢作假,不过今晚他鬼鬼祟祟地跑去红灯区,这事还有点意思,我们明天可以去那边调查一番。”

说完,神棍还夸我跟踪技术不错,我问他怎么知道,他笑说他当时就在我后面,看得清清楚楚。

“我后面的人是你?”我惊讶得合不拢嘴,让神棍给我一个解释。

疯哥接话说这是他的安排,让我一个人在明处盯着曾大志,是为了麻痹他,因为我没什么经验,曾大志如果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会有太多顾忌,而神棍则是疯哥的后手,主要是保证我的安全。

既然疯哥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责怪神棍,正好我也可以找他核实一下巷子里两个曾大志的事。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把这事说出来后,神棍却摇头说我途中是停了下来,但根本没有什么“两个曾大志”,他就看到我突然蹲在垃圾桶边,过了一会儿又起身,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曾大志。

刚说完,神棍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你是遇到鬼打墙了!老巷子年月久,死在里面的人多,遇到这种事也不奇怪。”

神棍说得言之凿凿,不禁让我迷糊了起来,难道我真见鬼了?

“别瞎扯了,时间不早了,都去备勤室将就一晚吧。”说完,疯哥就先出了办公室。

假人脸上的血渍都干了,不好提取血样,所以法医把整个模型都拿走了,信封被疯哥拿着,现在桌上就只剩个空木盒子,我提着它,和神棍一起往备勤室走。

大队只有一个备勤室,是给值班的组休息的,今天不该我们值班,我们仨加进去,备勤室就满了,里面鼾声阵阵。

半夜,我起床上厕所,发现疯哥和神棍的床上都没人影,以为他们也去厕所了。我睡眼惺松地往厕所走,却瞟见院子里一个角落闪着火光,还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

第6章调查瓶颈

我清醒了不少,瞪大眼睛看去,火光并不是很亮,火光旁蹲着一个人。

我朝那边走去,走近后,我看清那人是神棍,他是在烧纸。这让我想起之前曾大志在外面买了些纸钱烧给秦晓梅,看来神棍也在搞这一套。他本来就信奉鬼神,自己又参与了秦晓梅一案,现在看到胡远的下场,他心里害怕,求个精神安慰也是正常的。

神棍嘴里念叨的话听着像是经文,我走到他旁边,他看了我一眼,我问他大半夜不睡觉弄这个做什么,他说他刚才梦见胡远了,有些不安,这就起来给他烧点钱用。

“我还以为你是给秦晓梅烧的纸呢,你梦见胡远什么了?”我边说边蹲下来,胡远虽然与我没什么私交,不过好歹同事一场,我取过一叠纸钱,一张张捋开扔进火堆。

“他满脸是血,不停地呻吟,好像很痛苦。”神棍摇着头回答道。

我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纸钱烧完后,起身去厕所小解,奇怪的是我并没在厕所遇见疯哥。

等我出来时,神棍已经烧完了纸,我们一起回备勤室,我问他有没有见着疯哥,他说他也不知道疯哥去了哪,醒的时候就看见疯哥没在床上了。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疯哥开车进了院子,问他昨晚去了哪,他说他被备勤室的鼾声弄得睡不着,就回家去了。我仔细一看,他的气色倒的确是好了不少,看来在家休息得还不错。

这天疯哥安排我去昨晚曾大志消失的“红灯区”走访,神棍则继续去医院看看越野车司机的情况。

我从来没去过“红灯区”,说实话心里挺没底的,本来我想和神棍换一下,他却坏笑着说不和我抢这美差。

结果我上午去“红灯区”时,那里的店面全都是关着的,我在周围问了一下,才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昼伏夜出,只有等晚上再来了。

我把这情况给疯哥讲了,他说正好他还要去秦家一趟,让我和他一起。

到了秦晓梅家,给我们开门的是她爸秦川。走进院子,那口红棺材已经不见了,秦川说他让人把棺材烧了,免得秦晓梅妈天天看见棺材就往上扑。

对于秦晓梅尸体的处理,秦川说人死灯灭,他已经不想管那么多了,只求我们早些把尸体火化后交给他埋葬,以求个入土为安。这事疯哥做得了主,当场就答应了他。

疯哥这次过来,主要是了解秦家的家族关系。胡远的死,从表面上看是鬼魂复仇,但从刑侦角度看,则是有人以鬼怪之名行杀人之事,而仔细分析,根据快递里那封死亡预言信里的提示,此事应该是因秦晓梅的“冤案”而起,这样一来,秦家是最有作案动机的。

总的来说,秦川还是很配合我们,把平日里与他们家走得近的亲戚都作了详细介绍。我在听的时候,着重留意了前面三家守灵的人,遗憾的是他们与秦川家的交情好像并不深。

疯哥似乎对那个与秦晓梅长得相像的弟弟秦阳也是印象深刻,在秦川介绍完后,他装作随意地问道:“秦阳和秦晓梅的关系如何?”

“他……他们关系并不好,小时候俩人就不和,经常互相抢东西、打架,长大后又各自读书,根本就……就很少联系。”秦川如是回答。

听了这话,疯哥与我交换了个眼神,因为在回答疯哥这个看似随意的问题时,秦川的表情和语气却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秦川是在堂屋(客厅)接待的我们,之前进来时我观察过,有一间屋子是关着的,估计是他们老两口的卧室。

秦川的话音刚落,那间关着的屋子就被打开了,一个老妇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不是秦晓梅母亲又是谁。

门刚开时,她的脸还是木然的,见到我们,却马上咧开了嘴,扯着个喉咙尖声尖气地喊着:“晓梅回来了,她让你们去陪她,呵呵……呵呵呵……”

秦川有些窘迫,局促地站起身来,走到老妇面前,劝她先回卧室去,老妇收回了空洞的眼神,撇过头紧盯着秦川,竟然有一些认真地对他说:“真的,晓梅真的回来了……”

看到这情形,我与疯哥知道没办法再呆下去了,就向秦川道别,出了院子。

上车后,疯哥直接点明说秦川刚才撒了谎,秦阳与秦晓梅的关系应该另有内情,说不定是破案的关键!

为了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我们并没有马上离开小镇,而是随后走访了镇上的一些居民。这镇子本来就不大,都是本地人,谁家的事基本都知根知底,没花多大的功夫,我们就证实了这一推测,而更让我们始料不及的是——秦阳与秦晓梅竟然是亲姐弟!

二十年前,秦川家境贫寒,养育两个子女显得捉襟见肘,秦阳小的时候还好说,农村养育小孩不像城里那么娇贵,也勉强凑合着过。而当秦阳六岁了需要上学时,秦家再也没办法负担起两个小孩的学费了。

秦川的弟弟家里条件好,婚后却一直无子,后来在秦川父母的强行授意下,秦川无奈将秦阳过继给了弟弟。

那以后,秦川弟弟为了让秦阳减少对这边的感情,刻意疏远了秦川一家,不过那个时候秦阳已经六岁多了,自然是知晓这些事情的。

“我们再去会会这个秦阳。”在车上抽完一支烟后,疯哥做出了这个决定。

上次走访,秦阳给我的感觉是文质彬彬的,对于秦晓梅的死,他虽是有些惋惜,却也表现得比较自然,没有像秦晓梅妈妈那么癫狂失常。不过话说回来,二人终归是亲姐弟,如果是复仇的话,身为大学生的秦阳是有很大嫌疑的。

对于我们的再次到来,秦阳父母很不高兴,耷拉着脸,像是见到瘟神一样。反倒是秦阳,给我俩倒了水,还解释说他爸妈是不想让秦晓梅的事再牵扯到他,让我们理解,别太在意。

秦阳父母的态度让我和疯哥有些尴尬,秦阳看了出来,就把我们带到他卧室。进了屋,我注意到床上摆着些衣物,还有个背包。我问秦阳这是准备去哪里,他说他是请假回来参加秦晓梅葬礼的,明天假期就到了,他下午要回学校。

“你不等你姐下葬了再走吗?”疯哥问。

“没办法,期末了,我得赶回去考试。”秦阳低下头说。

疯哥看了他一眼,故作随意地说:“秦晓梅是你亲姐姐……”

这句话一出来,秦阳马上抬头盯着疯哥,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这事在秦晓梅镇上又不是什么秘密。”疯哥笑了笑,接着说:“现在你姐走了,你以后还是多去她家走动走动吧,帮她尽尽孝,中年丧女,你亲生父母也挺不容易的。”

“嗯,我知道。”秦阳平复了语气,重又低下头说。

随后我们又问了他一些其他问题,主要是秦阳守灵那天的一些细节,秦阳都一一作了回答,语气也没什么波动。最后一个问题是我问的,就是在胡远出车祸那晚,秦阳都做了些什么。

听到我的提问,秦阳愣了一下,皱眉看向我,眼神带着质疑。

他的反应其实很正常,因为这个问题带有明显的针对性,为了缓和气氛,我连忙笑着说我们并不是怀疑他,只不过是例行询问而已。

秦阳的表情这才稍微好看一点,一边回忆一边述说着他那天的行动轨迹,一直说到晚上与父母看电视到十一点上床睡觉,都是有证人可以为他作证的。

为了不引起秦阳猜忌,在他回答完这个问题后,我们没有深究,离开了他家。

回城的路上,我与疯哥分析,秦阳今天的表现没什么特别反常的,但并不能排除他偷尸的嫌疑,因为如果秦晓梅的尸体是被秦阳偷出来的话,那一定是在他守灵的后半夜,那个时候其他人都睡了,他把尸体运走后,大可以回到棺材前继续“守灵”。

不过,秦阳是第二天守的灵,胡远是第三天出的事,如果秦阳提前一天就把尸体从秦晓梅家里偷出来了,那尸体是放在哪里的?

还有,案发当晚直到十一点之前,秦阳都有不在场证明,而神棍说过,车祸是发生在十点五十,这就大大降低甚至排除了秦阳的嫌疑。

我能分析出来的东西,疯哥自然也明白,所以当我讲出这些话时,疯哥没有吭声,只是一支又一支地抽着烟。

疯哥不说话,我就自己在心里把这案子的前后又过了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现在是把它作为一起针对警察的复仇案件在调查,可是,这个假设成立的前提是,秦晓梅的确是被冤枉的,否则的话,如何能激起凶手对办案民警的仇恨?

如果只是不满秦晓梅的死的话,凶手更应该去找对秦晓梅执行死刑的法警才对。

再者,快递盒子里的信纸上也写着“办了错案,拿命来还”,想到这,我扭头说道:“疯哥,给我讲讲秦晓梅的案子吧。”

第7章 当年案情

秦晓梅的案子当年引起的轰动不小,我自然也知晓个大概,不过由于凶手的手段太过残忍,案件细节一直没有对外公布,出于纪律方面的原因,我也没找办案民警打听,只是现在它又成了胡远死亡一事的关键,我才问了出来。

疯哥没怎么犹豫,吐着烟雾,把他所知道的案情告诉了我。

秦晓梅杀人案的报案人是她自己,最先赶到现场的是派出所民警,据说当时秦晓梅手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是血,死者为女性,尸体摆放在长形餐桌上,颈部与两手手腕处均被割开,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女尸的下体被利器搅弄得血肉模糊。

从现场血量来看,死者体内的血液几乎流尽,尸体旁边摆有一把带血的菜刀,初步判定其为凶器。

案发地是一间日租房,民警赶到时,除了死者,就只有秦晓梅一人,而她除了眼神有些迷茫之外,很是平静,民警迅速将其锁定为嫌疑人并控制起来。

凶案现场的血腥与残暴我是早有耳闻的,秦晓梅当时的表现,极大地增加了她的嫌疑,因为如果不是凶手的话,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大学生见到如此场景,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惊声尖叫并且全身发抖才对。

疯哥接着告诉我,民警从秦晓梅身上搜出的学生证得知其是科技大学的大四学生,经联系校方确认,死者吴英是秦晓梅室友,二人平日多数时间都住在宿舍。民警随后从房东处得知,该房子是前一日中午由死者租下来的,并且只租了一天,据房东回忆,租房的时候,吴英的表情和语气没什么不正常,甚至还有点开心的感觉。

案情重大,派出所民警通知刑警队前往接手,当时就是胡远和疯哥去的。经过现场勘验,没有发现第三者存在的痕迹,凶器上只有秦晓梅的指纹,唯一有点价值的发现是,死者是先窒息而死,而后迅速被割开脖颈和两手手腕,将血放出。

经过此番勘查,秦晓梅的嫌疑更大,她当天就被羁押了起来,只不过,起初几天,无论民警怎么询问,秦晓梅都是一句话也不说。

“她不说话,我就观察她的表情,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伤心与绝望。”疯哥摇开了车窗,一股冷空气吹进来,我不由打了个喷嚏。

我拨弄车里的热气风口,问了句:“她在伤心什么?又为什么绝望?”

疯哥却伸手关掉热气,说是热气让人烦闷,吹吹冷风有助于思考。

说完,疯哥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回答我。

秦晓梅宿舍有四个人,因为她们是大四,大家有的忙着找工作,有的在实习,四人碰面的时间并不多,案发的时候,一个女生在宿舍,另一个在郊区实习,暂时联系不上。

留在宿舍的女生与秦晓梅和吴英二人关系都不深,案发那几天她都在找工作,一般晚上九点过才回宿舍。案发前晚,她回到宿舍,里面空无一人,她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第二天一早她就出了门,直到接到警方的电话才知道这事。

案发两天后,实习的女生回到学校,疯哥与胡远去找了她,这才知道了一些隐情。

秦晓梅与吴英的关系本来非常好,后面吴英有了男朋友,成天都在外面,经常夜不归宿。但这并没影响二人的感情,直到又过了一段时间,这个女生有两次无意间听到她俩在宿舍里争吵,女生推开宿舍门进去,二人却又马上闭了嘴。

“该不会是因爱生恨吧,难道秦晓梅喜欢吴英?”听到这里,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疯哥看着我,表情怪怪的说:“你小子挺时尚的嘛,这么快就想到那方面去了,我当初搜集到这些信息时,压根没想到这一层,直到胡远那边的调查有了进展,我才恍然大悟。”

疯哥的回答算是印证了我的猜测,他接着告诉我,胡远在对二人的同学进行摸排走访时,获悉了一条重要线索,曾有人在学校的图书馆后面见到秦晓梅与吴英二人亲吻。

“所以,你们就更加确定了秦晓梅的嫌疑?”我问。

“现场痕迹吻合,作案动机也有了,没人会觉得她是清白的。”

疯哥说得没错,从已知的情况来看,这起凶杀案定性就只差秦晓梅的陈述了。听到这里,我愈发对秦晓梅的口供感兴趣,就问疯哥:“秦晓梅是什么时候招供的,促使她招供的原因是什么?”

“到第五天的时候,秦晓梅给我们提了一个要求,她要上网。”

我有些惊愕:“啥,上网?”

“对,她给一个人发了封电子邮件。”

“给谁发的?内容是什么?”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内容只有一句话——对不起,Qew。邮件的接收者是吴英的男朋友,杨宁清。”

我正想接着问,疯哥摆了摆手,让我别急,他知道我想问什么,会慢慢告诉我的。

在得知吴英有个男朋友之后,警方就调查过他。杨宁清同样是科技大学的大四学生,他本科毕业后,申请至美国一大学攻读硕士,而后顺利地拿到了offer,并于案发当日清晨,乘飞机去了美国。

这个时间点很值得玩味,不过由于从M市飞美国需要十多个小时,等警方联系上杨宁清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对于女友的死,杨宁清表示出极大的震惊,并称他将入学事宜办理妥当后,会马上请假回国一趟。同时,杨宁清也交待了他案发前后的行动轨迹,以及他与吴英的一些事情。

杨宁清与吴英的感情很好,吴英本来是准备陪着杨宁清去美国的大学报到的,机票都买好了,放在了杨宁清那里。离开前一日,吴英让杨宁清给她一晚上时间,她要与秦晓梅作一个告别,二人约定第二天清晨在机场碰头。

对于秦晓梅与吴英之间的事,杨宁清其实是知晓的,最初他很反感秦晓梅这种不正常的性取向,也给吴英说过好几次,可吴英总说秦晓梅对她很好,让杨宁清给她点时间,何况,秦晓梅其实是他们二人的“红娘”,因为杨宁清是通过秦晓梅才认识吴英的。

最主要的是,吴英一再向杨宁清保证过,她对秦晓梅并没有那种意思,而杨宁清也认为,两个女生在一起,顶多也就是牵手拥抱之类的,秦晓梅对吴英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侵害,并且她俩本就住在一个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他也一直都没有强烈地让吴英断了与秦晓梅的联系。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案发前日,吴英说要回学校与秦晓梅呆一日,杨宁清无法拒绝。哪知第二日清晨,他到机场后,左等右等都没见吴英前来,一直到他登机之前,还在不停地给她二人打电话,可是手机那头传来的全是关机的提示音。

他当时想过两种可能,一是她们昨晚在一起玩得很疯,早上睡过了头,第二则是吴英最后决定不陪他去美国,换言之,吴英在他与秦晓梅之间,选择了秦晓梅。

想到这里,他也没犹豫,如期登上了飞往美国的飞机,本想等到了美国,再打电话好好地跟吴英再沟通沟通,劝她回心转意,却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时候,吴英已经成了他人的刀下亡魂。

至于行动轨迹,杨宁清交待,案发前日,他中午与吴英一起吃的午饭,下午四点左右与吴英分开,之后吴英回学校,他则回宾馆收拾东西。

“等等,既然杨宁清也是大四学生,他为何没有住在宿舍,而是住宾馆?”我插了一句。

哪知疯哥听了我的问题,白了我一眼说:“你上大学没谈过恋爱?”

“什么意思?”我问。

“很明显是前一晚他和吴英一起住在宾馆的啊,你难道会把女朋友带回宿舍去,当着室友的面睡在一起?”

疯哥的话问得我无言以对,讪讪地笑了笑,让他继续。

据杨宁清所说,他并不知道吴英会把秦晓梅约到日租房里,如果知道的话,他或许就不会同意吴英回去了。而从房东那得来的信息,吴英在中午就租了房,看来她是租好房之后才去见的杨宁清,并且没有告知他租房的事。

后来,警方去杨宁清所说的宾馆调取了楼道的监控,监控显示其在下午六点过进入房间,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离开。警方在对知晓杨宁清与吴英关系的人员进行走访时,得到的反馈均是二人感情很好。

如此看来,这个杨宁清应该没什么问题。

整个案件串联起来,就是秦晓梅不满吴英爱上杨宁清后抛弃她,因爱生恨将其杀害,甚至觉得与杨宁清发生过性关系的吴英下体极为肮脏,遂用刀将其搅烂。

至于秦晓梅给杨宁清发送道歉邮件的行为,虽然怪异,倒也说得过去,毕竟是杀了别人的挚爱。

我本来还有一个问题要问的,这个问题很关键,弄清它可以进一步了解秦晓梅,结果这时我们刚好回到了大队,一下车就碰到了痕迹组的同事,他告诉我们,案发当晚法医楼的鉴定结果出来了,有些新发现,这个消息很是让人振奋,直接导致我把想要问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第8章晓梅再现

那晚秦晓梅的尸体被一个疑似“小鬼”的人从法医楼偷走后,大队长就让痕迹组前往查探,这两天我们也在等着他们给出结果,如果从“小鬼”身上找到线索,这案子定会有重大突破。

另一个让我们对此事如此上心的原因是,大家都想看看能够让头部旋转180度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胡远出事后,根据领导的要求,案情细节并未向外公布,可我们内部人员是知晓的。这两天,时常看到队里有人交头接耳,大家脸上都是愁云密布,原因无它,正是这起案件中出现的几处无法解释的诡异现象。

如果痕迹组能够验明“小鬼”真身,无疑会极大地鼓舞士气。

见着我与疯哥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这个同事却摇了摇头,让我们别抱太大期望,并让我们去他办公室里细谈。

进了办公室,同事把门窗都关好后,讲了他们这两天加班加点查找到的线索。

为了获取第一手的证据,当天晚上,痕迹组的人拿着专业设备,把法医楼与刑警大院里里外外勘查了个遍。法医楼道里,“小鬼”是倒退着出来的,这样的话,他走过的地方,都会被装秦晓梅尸体的袋子再磨上一遍,消除了脚印。

刑警大院的地表是用水泥砌过的,所以虽然当晚下着雨,却并没有泥浆。痕迹组经过深入查验,总算是找出了几处与视频中“小鬼”身形相匹配的鞋印,从鞋印的轨迹来分析,他是直接从大门口出去的,院子地面没有拖拽袋子的痕迹,推测尸体是被他背或是抱着的。

当天晚上,我们回到队上后,尸体交给曾大志,我与疯哥带着秦川夫妇去问材料,神棍两人还在车祸现场。那“小鬼”一定是掌握了我们的情况,才敢大摇大摆地带着尸体从门口出去。

同事接着说,出了大院,脚印就消失了,他们的第一反应是门口有车辆接应,“小鬼”上车离开了。第二天白天,他们对四周的住户挨着进行走访,因为事发时太晚,又下着雨,好多人都睡了,走访没有什么收获。

直到今天上午,在对一名流浪汉进行询问时,得到了一条重要信息。

这个流浪汉白天在城里找吃的,晚上会到刑警大队院子后面的林荫路上睡觉,一来是挨着警察局他觉得有安全感,二来那条林荫路上有个小亭子,流浪汉睡在里面,不会被雨淋到。

那晚流浪汉照常睡在亭子里,半夜他被一阵猫叫惊醒,本来他没理会,后来又听到一阵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嘤嘤嘤嘤”的,像是在哭。他觉得奇怪,就坐了起来,哪知眼睛一睁开就看到一个女人坐在亭子的长凳上,面对着他,脸色乌黑,两个眼角流出血泪,嘴唇上也带着血迹。

流浪汉吓得喊了一声“鬼啊”,就跑出了亭子,一直跑了好远,跑到市里的一条人声鼎沸的夜市街上,这才回过了魂。

之后流浪汉就不敢去亭子睡了,今天上午,他是准备回亭子去把被褥收拾一下,重新找个栖身之地,结果他回去时,在“女鬼”坐过的长凳下看到了一堆纸灰,就更加确定自己那晚是见鬼了。

流浪汉带着被褥,沿着林荫道慌慌张张地离开,正在此处走访的痕迹组同事看到他反常的样子,对其进行盘查,才问出了这些事。随后,同事前往亭子处检查,凳子下的确有一堆灰,经过鉴别,灰是烧香和纸钱产生的,同事再把秦晓梅尸体的照片给流浪汉看,他直接就吓趴下了,对着照片又是作揖又是磕头的。

同事说完后,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听了事情经过,我算是明白了他刚才那话的意思,这起线索,不仅没有让案情变得明朗,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了。

“小鬼”脚印在刑警大院门口消失,女尸出现在大院背后的亭子里,还有一堆香灰。这事传出去,只怕“鬼魂复仇”的说法会愈演愈烈。

“你们后来让流浪汉再次确认照片没有?”沉默一阵后,疯哥问道。

“当然确认过,林荫道里的路灯光很昏暗,流浪汉又只看了一眼就吓跑了,不过他说他永远都忘不了那女鬼的样子,通过辨认,可以确定他当晚见到的就是秦晓梅。”

事实上,流浪汉对“女鬼”的描述,也与我们在秦川家中见到的秦晓梅的尸体模样吻合。

从办公室出来,疯哥的脸色很难看,这也难怪,胡远已经死了两天了,案情没有丝毫进展不说,得到的线索还越来越怪异。

走回疯哥办公室门口,他打开门,我正准备跟着进去,他却转身说他要休息一会,让我去做自己的事,我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满脸的疲惫,比起早上精神抖擞的样子差了许多。这起案子还真是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趁着这个时间,我回了趟家,因为我想查查昨天的那件快递。

回到家里,我拿起桌上被拆下的快递单子,联系到了快递员。我把我的信息讲了后,快递员马上就说他有印象,因为他收这件快递的过程很奇怪,寄件人给他打电话,把他约到指定地点,随后让他打开一个垃圾桶的盖子,从里面提出了那个木盒子,盒子上方有个信封,里面是填好的快递单子和二十元快递费。

自始至终,寄件人根本就没有露面。

快递员的回复在我的意料之中,种种迹象表明,对手很强大、很聪明,不可能给我们留下明显的线索。

挂电话的时候,我向快递员表明了身份,同时告知他,这件快递涉及到一宗命案,他若以后再遇到类似事件,要迅速给我打电话,第一时间把快递送到我手中。

打完电话,我在家里睡了一觉。迷迷糊糊的,我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由于两天都没有睡好,我实在是太困了,就没有理会这声音,好在没过多久它就消失了。

等我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屋子里一片黑。这种感觉让我很没安全感,我赶紧把屋子里的灯打开。

灯亮的时候,我心头闪过一丝疑惑,觉得有点不对劲,待我稍微清醒一点后,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是房门。我睡觉前明明是把房门关上的,怎么现在是虚掩着的?

这个发现让我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拿着警棍走过去,猛地拉开门大喊了句:“谁?”

可是喊声过后,屋子里仍一片安静,客厅的防盗门也是关着的。我把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这让我不由得怀疑是不是这两天太累,我记错了,睡前根本没有关门。

这个时候,防盗门上传来敲门声,我问了句是谁,外面传来老张的声音,我刚平复下来的心脏又快速跳动了起来,想着莫不是又有快递?

打开门,气喘吁吁的老张拿着手里的一团绿色东西问是不是我家养的,我一看,他捏着的是一团万年青的叶子。我卧室窗户的防护栏上的确养了几盆花,其中就有一盆万年青,不过花盆比防护栏的空隙宽了许多,它是不可能掉下去的啊,防护栏是弄的三层加固,就更不可能脱落了。

想着,我摇了摇头,告诉老张这应该不是我家的,并问他出了什么事。

老张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二十分钟前,从我们这栋楼掉下一个花盆,刚好有个老头子从楼下经过,花盆在他前面两米的地方落地,老头子有高血压,直接吓得跌在地上爬不起来了,现在家属正在楼下闹,非让物业把花盆的主人找出来。

我们这栋楼,每一层有四户人家,我问老张,花盆是从哪一户的方位掉下去的,老张说正是从我住的3号户的方向掉的,所以他刚才从三楼一直爬楼梯到我住的十三楼,挨着挨着敲开每一层楼3号户的家门,寻找花盆的主人。

老张还说,他敲开门后,不仅要询问,还要进屋去住户的窗台查看,寻找痕迹,以防止花盆主人不认账。说完,老张脸上堆起笑容看着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自己身为一个警察,协助老张也是应该的,我当即侧过身,让老张去我卧室看看。

老张对户型很了解,径直走向卧室,我跟在他后面,进屋后,我把目光投向这窗台,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9章奇怪花盆

我的窗台上本来摆了三盆花,两盆兰花,一盆万年青。

冬天兰花没有开,我就把万年青放在最中间,然而现在我的视线中,那盆万年青已然不见了踪影。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窗台边,发现确实只有两盆兰花了,我探出头往下看去,因为天色已晚,看不清一楼的情况。

我有些不敢相信,仔细地检查着防护栏,发现之前放万年青花盆的地方并没有破损,我又两手按住一盆兰花,往下用力,试试看花盆能不能从防护栏的缝隙中掉落出去,然而花盆纹丝不动。

“老弟?”老张看到我的反应,猜出了几分,皱眉望着我。

我退后几步,盯着窗台,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就是我醒来时,发现本该关着的房门是虚掩着的,之前我以为是自己记错了,现在看来,莫不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有人进了我房间,然后把万年青扔下了楼?

这个想法让我一阵后怕,任谁都无法接受在自己睡着的时候有一个陌生人能随意进出自己房间吧。

可是,我确定那个花盆是无法从防护栏间的缝隙掉下去的,除非把花盆打碎,而打碎花盆会弄出不小的动静,那人就不怕我醒过来么?还是说,他已经做了充分准备,并不担心我中途醒来?

“你没事吧?”估计老张是见我脸色不太好,伸手拍了拍我。

老张的话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不管怎么说,花盆是我的,还是先把这事解决了,我说道:“没事,老张,掉下去的花盆是我家的,你带我去见大爷的家属。”

出门前,我把家里的灯全部打开,再仔细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异常。出门后,我用钥匙把门反锁了。

即使这样,我还是觉得不安全,干脆给锁匠贾师傅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一把安全性最强的锁过来给我换上。因为工作需要,刑警时常会与锁匠打交道,贾师傅就是我们组固定联系的。

出了单元楼,我听到有女人在大声嚷嚷,老张说那是老头子的女儿,让我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点了点头,从老张手中拿过电筒,走到人群中蹲了下来,看着地上打碎的花盆。

花盆已经完全碎裂了,泥土洒了一地,除此外,看不出什么。

“花盆是你的?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砸死人怎么办……”女人指着我,没好气地说。

这事是我理亏,我站起身来,向大爷的家属赔了不是,女人还不依不挠,我赶紧掏了一千元钱递给她,让她先给大爷检查着,我就住在这里,肯定不会赖账的。她接了钱,又数落了我一阵才离开。

解决了麻烦事,我让老张带我去监控室。在监控室里,我查探了我睡觉期间小区的监控,重点是小区大门、我住的单元楼前以及电梯里几个地方。

毫无意外的,查探结果再次让我失望了。其实查的时候我就没抱太大希望,因为我自己都想到了一种避开监控的办法,那就是乘车进入地下车库,再从车库爬楼梯到13楼。

期间疯哥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我给他说了我这边的情况,他也觉得很蹊跷,我问他曾大志那边怎么办,他说他现在就在“红灯区”探查曾大志的事情,神棍在曾大志小区外盯着,让我这边完事后直接去和神棍会合,神棍会告诉我一些事情。

等着贾师傅帮我把家里的锁换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换锁的时候,我问他我的锁有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他说没有,如果下午有人进过我家的话,那人要么是有钥匙,要么是通过技术开锁进来的。

贾师傅走后,我随便吃了点饼干,然后去厕所解了个小便,又洗了热水脸,就准备去找神棍。

在我从厕所出来时,我觉得走路的感觉有点不对,像是拖鞋上沾了些沙子。我低下头,抬起一只脚来,鞋底上果然有泥沙,我回头看到刚才走过的地板上也多了几个浅浅的脚印。

我不禁有些疑惑:厕所里怎么会有泥沙?

我迅速冲到了厕所门边,打开里面的灯,然后蹲在门口,仔细观察着厕所地面。

光线有些昏暗,为了看得清楚一些,我又站起来打开了浴霸的强光。

再次蹲下后,我有了发现。

靠近蹲坑那里的地板上,的确有一团泥沙。走近后,我最先看到的是一个大的鞋印,那是我刚才小解时站在这里留下的。除此外,还有“半个”小鞋印。

之所以只剩下半个,是因为我的鞋印压掉了另外一半。

我迅速用手机拍了个照发给痕迹组的同事,让他帮我分析一下。

同事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他告诉我说,那个鞋印是小孩子的,并且,与之前在刑警大院门口采集到的鞋印相同。

这个结果让我不寒而栗,我再三向同事确认,得到的都是同样的回答,两个鞋印一模一样。

一股莫名的恐惧在我心中蔓延开来,然后很快就被心中升起的一团怒火所替代,我在厕所里大骂着:“去你妈的,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这件案子是由秦晓梅案件引出的,我实在想不通凶手怎么紧盯着我不放,秦晓梅的案子可跟我毫无关系啊!

怕归怕,骂归骂,当了几年警察也不是白当的,我很快调整了情绪,锁好门往曾大志家赶去,现在只有尽快破案才能弄清这些谜团

看到泥沙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花盆的事。我就说他敲碎花盆弄出的动静不会小,原来他是先把花盆搬到厕所弄碎,然后再把碎裂的花盆搬回去,从我窗台上扔下。

隔着卧室和厕所两道门,我又睡得比较沉,自然就不会醒了。在这个过程中,有些泥沙漏在了厕所,留下了对方存在的证据。

从鞋印的吻合来看,是偷秦晓梅尸体的“小鬼”到我家来砸碎了一个花盆扔下去,我不明白的是,他冒着被我发现的风险做这件目前看来毫无意义的事的动机是什么呢?

这有,小鬼先是进入法医楼,现在又进我家,如果都是偷钥匙去复制的话,难度很大,也容易被发现。

秦晓梅的尸体在法医楼出事后,我们一直怀疑是掌管法医楼钥匙的曾大志那里出了问题,刚才贾师傅的话提醒了我,对方极有可能是技术开锁进入的,那么,我们从曾大志入手调查,岂不是错误的?

思考间,出租车已经把我拉到了曾大志家的那个小巷,下车后,我在上次那个饭馆里找到了神棍,他告诉我,曾大志下班回家后就没有再出来。

根据昨晚的经验,我说曾大志就算要出来,估计也要等到十一点过了。趁着这个时间,我给神棍说了下午在我家发生的事。

“小鬼怎么找上你了?”神棍听完后,第一句话就这样问。

“申哥,大晚上的,别提‘鬼’这个字了吧,这两天我遇到的怪事太多了。”

神棍听了,笑呵呵地说:“别怕别怕,你又没做啥坏事。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想起疯哥之前说神棍会告诉我一些事情,正准备问他,他却像触电一样说了句:“等等,我先对奖!”

说完,神棍就从包里摸出一张小纸条,对着手机看起来。不用看我也知道,一定是到了九点半,福彩的开奖时间。

神棍今年才三十五岁,却已经有些秃顶,他低下头,我都能看到他稀疏头发下白亮的头皮。

看着他痴迷的样子,我不由问道:“申哥,如果你真中了五百万,你准备怎么花?”

神棍没有说话,我以为他没听见,摇了摇头,端起桌上老板给我倒的茶水来喝。

“我要请一个超级杀手!”像是考虑了很久,神棍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话,我刚喝进嘴的茶水一口就喷了出来,瞪大着眼睛问:“你要杀谁?”

“消灭艾滋病毒,造福全人类!”他脸上此时没有了平时大大咧咧的笑容,眼神反而有一种坚定。

这个回答让我松了口气,原来他不是要杀人,不过马上我又好奇了起来,神棍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可他一直痴迷彩票,中头奖的愿望却是消灭艾滋病毒,我并不觉得他是一个热衷于医学事业发展的人,那么,这中间定是有什么隐情。

我问他为何这么恨艾滋,他却叉开了话题,告诉我胡远的手机已经修复了,他微信上与秦晓梅的聊天记录是删除了的,不过通过技术手段恢复后,与在腾讯公司查到的记录吻合。

胡远死前与秦晓梅聊过微信,这事虽然诡异,不过之前我就知道了,所以我并不惊奇。现在胡远手机恢复,只不过是多了份证据而已。

见我很淡定,神棍笑了笑,接着说:“除此外,胡远手机上还有些视频和照片……”

第10章胡远秘密

“什么照片?”我一下来了兴趣。

“他的手机放在物证保管室没拿出来,我用手机翻拍了一些,你自己看吧。”说着,神棍摆弄了几下他的手机,然后递给我。

手机屏幕有些暗,再加上这是神棍翻拍的,画面就更模糊了。我拿近了看,好一阵子才看明白,照片里是一个女人的头,长头发,因为拍摄角度是由上至下,所以只能看到黑黑的头顶,脸部并不明显。

“这是?”我没搞明白这张照片的拍摄主题是什么,疑惑地看着神棍问。

“你仔细看看人头的后面……”神棍伸出一根手指给我点了屏幕上的一处地方。

经他这么一说,我再看向照片,那女人头部后面有些白的颜色像是一只手,再联系拍摄角度,我猛然醒悟过来,这女人是跪或蹲在拍摄者的面前,拍摄者一只手拿着手机拍照,另一只手则按在女人头后面,这样,女人的面部就正好对着拍摄者的裆部了。

手机是胡远的,胡远是男人,我迟疑着问:“这女人在给胡远做那事?”

“我纠正一下,应该是胡远在让女人为他服务。虽然结果一样,但照片上的女人明显比较被动。”神棍点了点头说。

这张照片真是让我瞠目结舌,我继续往后翻,下面的几张照片,从环境到光线到画面构成要素,与前面一张都差不多,只不过,细心观察会发现,里面的女人并不是同一人。

翻到最后,是一段手机拍摄的视频,我问神棍有没有声音,神棍说他已经静音了,我可以直接播放。

我环顾了四周,此时已经快十点了,店里除了我与神棍,就只有最里边有一对情侣,他们不可能听到我们的对话,也不可能偷窥到视频内容,想着,我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中,拍摄者的一只手按着女人头部,一前一后地动着,视频画面有些摇晃。

只看了十来秒钟,我就退出了播放界面,把手机还给神棍。

“怎么,不多看看?”神棍坏笑道。

“这胡远真是变态!居然干出这样的事,还拍了视频和照片,简直有损警察形象!”我皱眉回答。

我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经过一番理性的分析后,再次向神棍确认道:“视频确定是胡远拍的吗,有没有可能是从网上下载的?”

“经过技术鉴定,照片与视频均是直接通过胡远手机拍摄,而不是拷贝过去的,再者,视频里有男人的声音,与胡远声音吻合,所以,可以断定这些东西都是胡远本人拍的。”

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可胡远堂堂一个刑警,竟然有如此癖好,还把这些过程拍下来放在手机里,不由让我对他看轻了几分,或许这也是胡远离异的原因之一。

刚才看照片的时候,我就留意过,几张照片的背景差不多,所以我猜测它们的拍摄地在同一位置,这样的话,胡远应该不是去的“红灯区”,而是把不同的女人带回了家。

可当我把这个猜测说出来时,神棍却摇头予以了否定,然后解释说,从提取到的拍摄时间来看,有两张照片拍于胡远离婚之前,那个时候胡远与妻子同住,应该不会如此大胆把小姐带回家做这事,所以,拍摄地另有他处。

这个时候,饭馆老板走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们要关门了,我一看时间,已经十点十分了,刚才那对情侣也走了,我与神棍付了钱,离开了饭馆。

出来时,我看了下,曾大志家里的灯光还是亮着的。

我带神棍到上次我藏身的角落,一边盯着曾大志小区大门,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神棍说下午他拿着胡远的手机研究了两个多小时,反复看了里面的照片和视频,女人一共有五个,虽然都看不清脸,可他总觉得其中三个女人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他像是见过。

听了这话,我不由问:“你也去找过小姐?”

“滚,我可不想得性病!”神棍很不满。

是啊,神棍那么痛恨艾滋病,自然不会去做找小姐这种感染艾滋病机率极高的事。

既然不是小姐,神棍与胡远又都认识,难道是嫌疑人?

这个想法吓了我一跳,胡远让女嫌犯蹲在地上为他做那种服务,这也太疯狂了吧。

神棍见我神色大变,问我想到什么了,我迟疑着说出自己的猜测,他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猛地一拍大腿说:“没错,就是女嫌犯!我就说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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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读:父母的房产正常情况最后都会给子女,有些父母为了不等百年后,子女的麻烦,还活着时候就想将房产过户给子女。那么,房产过户给子女怎么做最划算?房产过户子女流程有哪些?下面由大律师网小编为您一一解答。 一、继承成本最低,但手续繁多按照法律规定,房产继承分为两种,一是法定继承,二是遗嘱继承。法定继承意味房屋产权人只有一个子女,那么产权人去世后房产自然继承给下一代。但如果房屋产权人有两个或以上子女,那...

    2022-09-05 21:16:13
  • 2022自书遗嘱生效需满足哪些条件?自书遗嘱需要见证人?
    2022自书遗嘱生效需满足哪些条件?自书遗嘱需要见证人?

    导读:法定遗嘱的种类有很多,什么自书遗嘱、公证遗嘱等等。自书遗嘱就是立遗嘱人自己写的遗嘱。那么,2021自书遗嘱生效需满足哪些条件?自书遗嘱需要见证人?下面跟大律师网小编一起去看看吧。 1、须由遗嘱人亲笔书写遗嘱的全部内容。自书遗嘱既不能由他人代笔,也不能用打字机打印,只能由遗嘱人自已用笔将其意思记录下来,但遗嘱人设立自书遗嘱不得以铅笔及其他易于涂改的笔书写。2、自书遗嘱须是遗嘱人关于其死亡后财...

    2022-09-05 21:1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