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盖房让老婆献身借钱,最终自己死于妻子之手,1992年泸州情杀案
1992年7月12日,四川泸州市叙永县后山镇高楼村。这是农村正是抢收抢插的大忙季节。在烈日下拼死拼活累了一整天的村民们,晚饭后失去了往日的一切兴趣,洗刷停当后倒头便睡。他们是如此疲惫不堪,哪怕预报说今晚有地震,他们恐怕也会无动于衷,顶多骂一句“胡说八道”,就又四仰八叉地睡大觉了。
然而就在夜深之时,一个惊人的消息,却把他们一个个从床上震了起来。
“刘利福服农药自杀了!”
消息是从刘利福妻子陈水莲口中传出来的。她说当晚夫妻吵架后,她赌气出门坐在邻居家里,12点回家时,就发现丈夫服农药死了。
最初得信的几个人将信将疑地来到她家,一进门果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甲胺磷农药气味。只见刘利福躺在厅堂屋右侧楼梯间里,身边还有个农药瓶。其中一人急忙上前探他的脉搏和气息。“死了,没救了。”这人说。
一听这话,陈水莲嚎啕大哭起来。
陈水莲的哭声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的人们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对刘利福的自杀都有些疑心。
“他下午还和我们几个在一起扮禾,有说有笑的,怎么晚上就喝了农药?”
“他俩公婆吵架又不是一次两次,也没听他说要去死,怎么这次就这么想不开?”
“水莲妹子作风不好,男人又死得蹊跷,要查查看这事有不有野男人插手!”
“尸体最好不要动,等公安局的人来验验看!”
这里不是很闭塞的地区,经济也比较活跃,村干部还算见多识广,头脑里多少有些法制观念。因此他们拒绝了死者妻子立即入殓的要求,决定先请公安机关来人验了尸后再说别的。
第二天下午,县公安局来了人。他们经过初步验尸,发现了许多疑点,但由于死因比较复杂,难以下肯定的结论。于是他们一面嘱咐尸体不要动,一面向上级公安机关申请复验。
上级公安机关接报后,鉴于案情重大,天气又炎热,怕尸体腐烂,连夜就开车赶来了。
经过挑灯夜战,验尸报告很快就出来了。结论是:死者刘利福双眼睑球结膜有点状及片状出血,双手指甲、口唇、面部显青紫色,肺组织及心脏表面有点、片状出血,据此认为死者系窒息死亡;死者颈部皮肤擦伤经切开后均见皮下肌肉有出血现象,据此认为颈部皮肤擦伤是生前形成的导致窒息死亡的致命性损伤;死者颈部皮肤擦伤的形状反映出半弧形的指压指甲伤痕,结合舌骨左则大角骨折的方向,程度,据此认为颈部擦伤系用手扼颈形成。
对于死者口中、胃中的农药甲胺磷,结论是这样的:提取胃内溶液经毒物分析检出甲胺磷农药。但根据瞳孔散大,胃黏膜光滑无充血水肿现象,死者是在濒死阶段中胃内进入了少量的甲胺磷农药。结合尸检时未发现全身性中毒体征,死者应不属于中毒死亡。
“死者刘利福系被人用手扼颈窒息死亡,属他杀。”
刘利福系他杀,又是死在自己屋里,他妻子陈水莲自然成了重大嫌疑对象,
陈水莲被公安人员带走了。
但人们预感着事情并没有结束,因为她一个人掐不死身强力壮的刘利福。那么另一个人会是谁呢?
人们纷纷猜测着。一些过于敏感的女人,甚至莫名其妙地担心起自己的男人来,回家后忍不住悄悄问道:“不是你吧?”有人故意逗自己的妻子,装作难受的样子说:“唉,我真不该做这种蠢事。”看见妻子吓得要哭,马上又坦然地大笑起来,惹得妻子笑着、骂着、捶打着: “死鬼,这种玩笑也是随便开的吗?”男人也有道理:“谁叫你不相信人嘛!”
当汪又年的妻子也如此问他时,他心里却是苦不堪言的。幸好这时未开灯,妻子看不清他的脸,否则他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轻松的表情的。不过他此时还存有侥幸心理;陈水莲向他保证过,如果东窗事发她就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死也不会把他说出来。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也。一进公安局就“出卖”同伙,以求减轻自己的罪责,这几乎已成了刑事罪犯的共同心理。再说精明老练的刑警们能这么轻易就相信一个捏造的口供?!
天还未亮,几个公安人员就扑到了汪又年家,从床上把他给拘捕走了。
汪又年妻子在屋里撕心裂肺地哭着,惊动了早起的人们。大家很奇怪,难道又有人死了不成?待弄清了原委,人们除了松了一口气,第二个反应就是感到非常意外。曾担任过村治安主任,现任村锌镀厂承包厂长的汪又年,竟是大家翘首以望的“另一个”!他夫妻和睦,从未发生过争吵,想不到他会跑到别人家去充当第三者,以奸夫的身份杀人害命!
我们还是把日历往回翻,看看这场将要以三条人命告终的悲剧究竟是如何发生。
起屋,娶嫁,死老人,可以说是农村的三件大事。1991年,刘利福见村里像雨后春笋一般忽地竖起了许多新屋,就沉不住气了,打算提前实施自家的起屋计划。然而资金尚有很大的缺口,要马上盖房子,只有去借了。这么一大笔钱,向谁去开口呢?想来想去,他想到了汪又年承包了村办镀锌厂,听说赚了不少钱,借人千把块钱,应是不成问题的。成问题的是,两家关系一般,汪又年会不会借钱给自己,刘利福无多大把握。
作为前奏曲,刘利福先是与汪又年套近乎,经常跑到镀锌厂去找汪闲聊。言谈中他多次流露起屋无资金的窘境。三番五次之后,刘利福终于瞅准了一个机会提出了借钱的要求。
汪又年当时听了未置可否,只是开玩笑地说:“叫你老婆来借!”
回到家里,刘利福仔细揣摩这句话的意思。汪又年这家伙,未必是想打我老婆的主意?不至于吧,他在这方面好像还比较正派,别人也没什么议论。何况他老婆比自己的还好看些。但也很难说……
揣摩了一夜,刘利福也没个定论。最后,为了起屋,他决定豁出去了。别的暂不管,反正女人找男人好办事这是一条真理,又为何不试试。
第二天,他就打发陈水莲出面去借钱。临走时他还交代一句:“借钱归借钱,你不准与他有名堂。”
陈水莲一听这话很生气:“叫我去的也是你,说这屁话的也是你,我懒得去了。”
“好好好,算我说错了。借得钱来,我犒劳你!”
时间并不长,陈水莲就回来了。她说:“钱是答应借,但他说手上暂时没有钱,要空一段日子。”
这真是一个在火里一个在水里。要是等到盖房季节一过,有钱也是白搭。刘利福心焦如焚。
一天晚上,刘利福又来到镀锌厂,与正在厂里守夜的汪又年闲扯了一阵。分手时他问:“你一个人睡在这里冷不冷?”接着又说:“今晚我到舅爷屋里去办个事,在他家歇一晚。”说完就走了。
刘利福这句话是有心说的还是无心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已无法考证。但汪又年却是这样领会的?他莫不是为了借钱,把老婆让给我?这个念头使得汪又年心里一阵抑制不住地骚动。他妻子回娘家快一个月了,他此时正处于饥渴期。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了一阵后,汪又年起床穿好衣服,趁黑溜进了陈水莲的家中……
过了几天,汪又年主动找到刘利福,借给他一千块钱。此后又陆陆续续地借出一些,直到刘利福的新房竣工。
哪知陈水莲从此经常与汪又年“来往”。也并不怕丈夫会把自己怎么样。刘利福房子已盖好,又见汪又年没有催着还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但这样的家庭毕竟是不正常的。潜伏着这么多不安定因素,吵翻只是迟早的事。
陈水莲自恃借钱有功,在家里常常无理取闹,瞧着丈夫也越来越不顾眼。而另一方面刘利福也在想:偷汉子的女人,还有脸在我面前趾高气扬,不煞煞你的威风怎么行!但他没有直接挑朋,而是借一些小事向陈水莲发泄自己的怨气。
于是乎,夫妻两人嘴越吵越大,架越打越凶。这天,为了小孩的事,两人又干上了。刘利福甩了陈水莲一个耳光,她扯烂了他的衣服。气极的刘利福顺手操起四齿耙追着说要挖死她。陈水莲跑到亲戚家躲了两天。
第三天她在路上走,碰见了汪又年,两人就一起到了镀锌厂。睡在床上时陈水莲说:“刘利福手段这样毒辣,想用锄头挖死我,我也要搞死他!”
汪又年说:“你又搞他不赢。”
陈水莲说:“那我不晓得趁他睡着时用绳子把他勒死!有天晚上他睡着了我还真用手在他脖子上做了样子,忍了好久才忍住!”
汪又年问:“这次打架是不是为了我们俩的事?”
陈水莲回答:“不是,是为了小孩的事。”
汪又年沉吟了片刻,说:“他只要不提我们的事,你们还是想法和好算了,下杀手不值得。”
陈水莲又回娘家住了两天,第四天才回到家里。吃晚饭时,两人又争吵起来,陈水莲吵着吵着就出门找汪又年去了。
汪又年这时也正往她家来,想去探探刘利福的态度。两人在路上相遇了。
“又吵了?”见陈水莲怒气冲冲的样子,汪又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吵了!不是我走得快!他还会抓我打,我不搞死他,他就会搞死我,我还是要先下手!”
汪又年半天没有作声。
陈水莲又说:“这次吵架他讲了我们的事。”
“是怎么讲的?”汪又年急忙问。
“他说,汪又年这家伙不是人,搞得我们夫妻不和,再碰到要打断你的腿!说借你的钱他不得还,还要把我们的事抖出去,要搞得你们夫妻也不和。还说你办厂是乱弹琴,早晚会把厂子搞垮的……”
“你把他掐死算了!”汪又年怒不可遏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一个人做不到,你要帮忙。出了事我决不扯你,坐牢杀头我一个人去!”
“好!要是你坐牢,小孩生活、读书我帮忙照顾。还有一点现在讲清楚,如果没有被发现,我们继续好,但我不可能和你结婚。你找对象、嫁人我也不拦阻你。”
陈水莲说:“这我都明白,我不怪你。”
“你打算怎样下手?”汪又年跃跃欲试。
“我已经想好了,今晚回去我们肯定还要打架。要打我拖他在厅屋里打,你从后门进来,趁他不注意卡住他的颈,掐死后再往他嘴里灌农药,别人就以为他是喝农药自杀的。”
汪又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表示同意。
晚上十一时左右,汪又年等妻子睡着了,就悄悄地溜出门,直奔陈水莲家。快走近时,果然听得她两口子在吵架。听见陈水莲在骂她男人:“你先又不是不晓得,先肯他来,起了屋又不肯了,你这个……”汪又年在后门外听了一阵,等到屋里两人揪成了一团,才推门进去。厅屋里没有开灯,借着从其他房间透出的微弱灯光,汪又年看见刘利福正面朝大门,与他揪在一起的陈水莲正面朝自己。他快步上前,用右手臂从刘利福脖子上绕过去,紧紧扼住他的咽喉。
刘利福这时松开了陈水莲,用双手来掰卡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嘴里还用憋着气的声音勉强说着一句话:“告诉你一件事,告诉你一件事……”但很快他就出不了声了。至于这时他想与汪又年说什么,要告诉什么事,这已经成了千古之谜。
在汪又年扼住刘利福脖子的同时,陈水莲用手猛打丈夫的胸部。等到刘利福手脚都瘫软下来后,汪又年把他拖到楼梯间放倒在地上。这时刘利福还没有完全断气,陈水莲又上前用双手死命掐他的脖子,掐了一阵,陈水莲就妙手拿来一瓶甲胺磷农药,扳开他的嘴灌了进去。
整个过程只用了十几分钟。两人收拾了一下现场,陈水莲就出门去了邻居家,汪又年也回家睡觉去了。接下来,就是故事开头那一幕……
在刑场,汪又年是一枪毙命。陈水莲饮了一弹后,又连续补了三枪才最后断气。
三人各自应承担的责任,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都随着这几声枪声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