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岁月的春节美食,和永不退场的“蒸盆子”
文/萱小蕾、又名漠泱
你关注我、我陪你爱
记忆里在乡下的岁月,很清贫,但那时的春节,才真是让人期待,才真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时段。
当然,孩提时代少年时代,家里穷困,几乎时时都盼着有新衣服穿,有好吃的,有好玩的。
春节时,有亲朋好友来拜年串门,你来我往间,会收收压岁钱和红包,吃到平时吃不到的食物,欢喜的事件好像数也数不过来。
而春节重点吃食,我们陕西紫阳,春节必吃的菜,不能少了“蒸盆子”。从前,盆子里的主要内容是猪肉。因为自家每年会杀猪,捡了最好的部分放进盆底。
上面放上红薯粉做成的丸子,炸的黄亮亮的最后加进去。还有粉条也得炖一些在里面,因为油水平时多,粉条也比平时美味了起来。
当然,鸡肉也是少不了的,因为自家多少会养几只。另外可放的还有莲藕,板栗等食材。
小时候家在山顶,水源不足,其实没有种水田和荷田。所以就莲藕来说,也是平时吃不上的东西。别的菜式,家里最多的就是土豆白菜这类廉价的品种。
乡下那时也没有公路,去一趟山脚下的小镇,都要走几个小时。一来没钱去买更美味的吃食,二来靠人力背东西也很累。那时物质匮乏,家境也极贫困。
所以年前去赶集市备年货,也不过是买几样自家没有的、平时稀少吃到的菜样。不过,越是这样稀少,越显得这样的春节重要而难忘。
当然,糖果桔子一类的,便宜,但经得住吃的东西也得买一点。有时候,可能还是借来的钱,或是卖几个鸡蛋换来的钱。
因为能买的零食有限,母亲便会自己动手做。炸一点干土豆片和晒干的米饭锅巴,撒上白糖后,也是美味。土豆片是切片焯水,然后晒干的。
那时候,这样的东西也很奢侈,平时很少吃得到,虽然原材料有。但是要知道那时的菜油也是奢侈东西,炸东西特别浪费油,所以平时吃上的机会并不多。
要不,也会将和好的面团切成小三角或小梯形,下锅炸脆炸黄,我们称之为“面叶子”。
如今想来,那时一个简单的“蒸盆子”和一些简单的自制零食,也能在整个春节时光里吃得我们笑意满面、无比快意。
而今,春节的意义由吃的重要变成了聚的重要。大家天南海北的去,农村的年轻人中年人,也都常年在外地打工,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团圆了便是欢喜。
这些年的年夜饭,也就无非是给团聚的亲热和欢喜,带来的锦上添花之乐。
但我们这里过春节,“蒸盆子”还是不可或缺,只是内容变得更丰富了。鸡鸭鱼肉都齐全了,另外牛羊肉也会备一点,母亲也会提前做好卤猪杂卤猪肉和卤豆干。
住在城里,平时买来的鸡都是饲养的,所以母亲会找人在乡下买鸡来。今年买来的鸡送到城里,专门杀鸡的店铺太忙,要排队两三天,没办法,只好拿回家自己杀。
鸡装在蛇皮袋里一两天,家里人都不肯动手杀生。父亲信佛,一生做赤脚医生,帮人把脉扯草药开方子,虽没法开起诊所,但也救治不少病患。德心任厚的他,踩蚂蚁也会心疼。
从前那些年,母亲每年春节的主要内容是帮村里的人写春联。毛笔字在十里八乡写地是响当当的好,但那个极能干的她,这杀鸡这件事,她也做不来。
记忆里,在乡下那些年,每年吃鸡的时间极少。若有,似乎也都是亲朋好友左右邻居帮着杀的。所以这次的鸡交给我们这一辈来杀。
拉开蛇皮袋,露出一只硕大的公鸡。两眼炯炯有神左右晃动看我,大家顿时傻了眼,一时心里十分柔软,都不知如何下手。
二来又觉得这么大的公鸡,应该连脚都拽不住,哪有能耐去杀?于是重新装进袋子,打算打个邻居朋友帮忙杀。
结果那夜里睡到一半,大公鸡在阳台上打鸣。听到这个,我顿觉悲壮。仿佛它已知自己的命运,所以拼了最后力气报一次晓,然后在这个年成为我们的盘中餐。
心下着实不忍,但有朋友坦然安慰道:存在即合理。好吧,人无非是一边这样想,一边那样做。于是也很快说服自己,这只大鸡的出现,是为了迎接这个全新的年。
若真是这样,大概我们也只需好好享用这样的美食、以及和家人团聚吃“蒸盆子”的好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