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锡山三次反蒋,为何宁愿跟蒋去台湾也不留在大陆?
作者:胡赛萌
1949年,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一个分水岭。江山易主之时,政权鼎革之际,风云激荡的大时代之下,无数大人物的命运在去留之间被改变,有的人留在大陆,有的去了香港,有的退守台湾,还有的远赴海外,选择不同,命运迥异。
01
革命元勋,地方诸侯
辛亥革命之后,先是北洋时代,后是民国政府,各色大人物、小人物纷纷登场,你方唱罢我登台,城头变幻大王旗。
时局的动荡,催生了许多地方实力派,但大多数地方诸侯,兴也勃焉亡也忽焉,唯独“山西王”阎锡山盘踞山西长达整整38年。期间,经历过无数波折和难关,袁世凯、蒋介石、冯玉祥、日本人都没能将他赶出山西,直至1949年解放军兵临城下,阎锡山才离开山西老家,跟老蒋去了台湾。
阎锡山革命、成名、掌军都比蒋介石早。武昌起义后,阎锡山在太原率新军起义,山西是全国第五个宣布独立的省份,阎锡山任山西都督,名副其实的革命元勋,一方诸侯。此时的蒋介石,刚从日本军校毕业,还在高田第13师团野炮兵第19联队当一个小兵,与“山西王”的阎锡山不可同日而语。
此后,蒋介石靠着黄埔系一路崛起,直至问鼎委员长宝座。荣登大宝,蒋与阎等老牌地方实力派自然多有摩擦,从明争暗斗到兵戎相见。1930年5月,冯玉祥联手阎锡山共同“反蒋”,中原大战爆发,双方在豫东、皖北、鲁西的中原地区大打出手,近百万军队卷入其中。
战败后,阎锡山宣布下野,离开太原,但很快又卷土重来,再次执掌山西军政大权,蒋介石对此亦无可奈何。日军全面侵华之后,蒋介石还任阎锡山为第二战区司令长官,负责山西防务。
抗战期间,阎锡山也一直明里暗里提防蒋介石的中央军,担心赶跑了日本人又引来了黄埔系,因此在对待八路军和日本人的态度上一直摇摆不定,其与蒋介石也是亦敌亦友的复杂关系。
02
退守台湾,了此残年
阎锡山对蒋介石提防,蒋介石对阎锡山猜忌。让人不解的是,1949年国民党政权倾覆之际,许多跟老蒋有隙的地方诸侯纷纷留在大陆,阎锡山却跟随蒋介石去了台湾。
当时,“华北王”傅作义,“云南王”龙云,“西康王”刘文辉,“五虎将”卫立煌等一大批国民党高级军政要员,都选择留在生于斯长于斯的大陆,而三次反蒋的阎锡山却跟蒋出海退守,继续抵抗。
以阎锡山的阅历,他难道不明白去台湾的风险?孙立人战功赫赫,在抗战中多次挽狂澜与既倒,执掌国民党五大主力之一的新一军,就因非黄埔系出身,后卷入兵变案被囚禁长达33年;陈诚是铁杆蒋派,且功勋卓著,就因挡了蒋经国接班的道,最后郁郁而终。
去台湾之前,阎锡山是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后又接替李宗仁代理总统。到台湾后,老蒋宣布“复行视事”, 阎锡山只落个总统府资政的挂名,无兵无权无职。
无事可做的阎锡山在阳明山买了一处荒地,盖了几间茅草屋,过起了隐居生活。台湾常有台风,茅草屋难避风雨,阎锡山又想念山西冬暖夏凉的窑洞,于是修建石屋数间,并取名为“种能洞”,以缓解思乡之情。
隐居生活看似悠闲,实则清苦,当时阳明山水电不通,打个电话都困难,公路则完全没有。蒋介石还要求阎锡山不得随意离开阳明山,就连他恳求出国探望孙子的申请都被驳回,阎锡山申请外出的报告总共只被批准过四次。
去世后,阎锡山未给孩子留下任何财产,当时仅有四子阎志敏独自返台奔丧,五子阎志惠因经济拮据,无力负担机票费用而未能赴台。阎锡山的孙子孙女在巴西辍学打工整整8年,才筹足机票费赴美和阎志惠一家团圆。
03
大陆台湾,皆是中国
阎锡山跟老蒋有恩怨,但跟共产党却有血仇,所以他明知去了台湾会遭冷落,但依然选择赴台也不愿投共。抗战期间,八路军开赴山西抗日,很快就发展了一大批山西青年抗敌决死队(又称“新军”)。
到1939年夏,新军已发展到4个决死纵队、一个工兵旅和一个暂编师,共达50个团约五万多人,加上牺盟会发展的游击团、保安旅、政保队等地方武装共10万余人,人数和武器都超过了晋绥军;五个专区及105个县中的70个县长,多数由共产党员担任。
眼看共产党的影响迅速扩大,阎锡山担心会动摇自己在山西的统治,于是决心消除共产党对新军的影响。在“秋林会议”上,阎锡山公开提出取消新军的政治委员制度,发动了血洗新军的晋西事变。
此后,阎锡山还在晋中各县推行血腥的“三自传训”:自清、自卫、自治,目标为“十除一,一变九”,即在十人中除掉一个共产党员,把原有的一个拥阎锡山的人变为九个。据统计,仅仅1947年11、12月期间,即用乱棍打死3000多人。
1949年大厦将倾之际,阎锡山之所以不敢“投共”,一是担心共产党对他秋后算账,二是跟其家庭出身和政治理念相关。阎锡山出身地主家庭,家里亦有经商产业,他从小就受晋商文化的熏陶,16岁起就协助父亲阎书堂经商。
地主工商家庭出身的阎锡山,对共产党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治理念无法认同,他曾说过:“我是一个保守派,我不相信共产主义,我也不相信民主主义。我只相信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他明白,去了台湾,只是失去了权力,投共后,他就没有了“退路”。
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位失去权力的大军阀念念不忘的就是山西老家,他早就给自己选好了墓地,此后就朝向山西老家的方向长眠。如今,历史早已翻篇,江山雨打风吹去,去留功过与人说。其实,去台湾也好,留大陆也罢,都是中国,山河处处埋忠骨,此心安处是吾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