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儿子为完成父亲遗愿,在病房举办婚礼,30天后父亲含笑离世
2019年4月16日下午,27岁的北京小伙带着自己的女友,在北京海淀医院的安宁病房举办了一场特殊的婚礼。
安宁病房,一个让绝症患者慢慢等死的场所,这个原本安静沉闷的病房也被这场婚礼感染得充满了温情。
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让这个还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选择在医院里结婚。
结肠癌晚期
这个27年的北京小伙叫做罗硕,2016年,50岁的父亲老罗在家刚做好饭,正准备吃饭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腹痛,老罗以为吃坏了肚子。
可是他上完厕所之后,腹痛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巨大的疼痛让老罗跪倒在地,满头冒汗。
刚下班回家的罗硕一推门就看见倒在地上的父亲,嘴唇已经开始发白。罗硕吓了一跳,立马跑到父亲面前:“爸你这是摔着了吗?”
老罗颤抖地说:“肚子疼...应该是肠胃炎...”
罗硕带着父亲去了楼下的卫生所开胃药,父子俩都以为只是急性胃炎,没想到医生的一句话直接把这对父子打入地狱。
诊所的医生说:“我这看不了,你们去大医院仔细地查查吧。”
罗硕又带着父亲去了北京的一家肿瘤医院,在完成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医生先给老罗输上液体。
老罗在病房里面打着消炎止痛的点滴,医生把罗硕叫到了病房外面,表情凝重地对他说:“你父亲不是简单的肠胃炎,我们初步考虑是结肠癌,晚期。”
罗硕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已经沉睡的父亲,眼泪不自主地往下流,罗硕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和父亲之间从来都没有秘密。
老罗在疼痛中醒来,抱怨着:“怎么吃止疼药也没用啊,儿子医生怎么说啊?”罗硕沉默,面露难色。
他没在儿子的脸上见过这么难看的表情,父子间的默契让他明白了一切:“不会是癌吧?”罗硕这才张口:“结肠癌,晚期。”
老罗看着趴在他身边痛哭的儿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没事,有病咱就治,治不好就算了,人生就是这样不强求。”
从这天起,罗硕就开始陪着父亲在医院治病。
治疗
老罗结肠癌的主要治疗方案就是化疗,医生建议先化疗三个月,在抑制住癌细胞的生长之后再开始手术切掉肿瘤。
初期的化疗老罗还是可以忍住的,就是吃不进饭,上吐下泻,可老罗是结肠生病,在腹泻的时候十分的痛苦,同时还要伴随着止不住的腹痛。
为了减轻痛感,医生让老罗只进食流食和输营业液,但即便这样化疗的副作用还在与日俱增,暴瘦脱发,他的腹痛也越来越严重。
看着父亲已经被癌症折磨得不成人样,罗硕很痛心,但他说出口的也只有一句:“爸,再忍忍,会好的。”
很快老罗结束了三个月的化疗,面前等待着他的就是肿瘤切除,但因为是结肠的问题,医生还要给老罗解决排泄的问题,那就是造瘘。
老罗在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罗硕和女友湾湾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害怕父亲出不来手术室,在女友面前崩溃大哭:“湾湾,爸要是真不行了,我该怎么办啊!”
好在肿瘤的切除还算成功,但唯一遗憾的就是老罗的肾脏在术后发生了严重感染,他不得不再次进入手术室,用肾盂造瘘术来缓解改善他的肾功能。
但肾盂造瘘并不能一劳永逸,它只能暂时减轻肾脏的肾盂感染,术后他可能还会再次感染,从而影响肾功能。
可为了不让老罗突发肠梗阻,医生只能出此下策。从手术室里出来,老罗的问题暂时解决了,身上还多了外置的引流管。
老罗是个硬汉,但再坚强的男人在病魔面前也会不堪一击,他甚至想到去死。
自杀
手术恢复好了之后,老罗就要再次开始化疗。他的身体要承受巨大的腹痛,每天都会在睡梦中被疼醒。
止疼药止痛针对他早已不再管用,为了缓解疼痛老罗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止痛泵。但止痛泵除了减轻一点点的疼痛,还带来其他的并发症。
老罗开始嗜睡,虽然可以吃一些正常的饭菜,但他也只能吃下一点,此时的老罗已经骨瘦如柴,哪怕每天躺在床上输营养液也无济于事。
这天老罗再次出现了难以承受的癌痛,医生立马对他安排了全身的检查,发现老罗的肿瘤复发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其实大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毕竟已经到了晚期,哪怕做手术只是延缓生命一种方法。
老罗心里明白自己这个病肯定是治不好了,他真的不想再承受癌症带给他身体的疼痛。
那天深夜,老罗趁着儿子睡着以后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窗户前,踩着板凳从窗户上一跃而下。
老罗不想活了,但他的肿瘤病房在海淀医院的五楼,掉下去刚好是三楼外置的平台。
前几天下了大雪,外面的地面早就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厚实的积雪接住了老罗。第二天凌晨老罗被冻醒,发现自己没死成之后他又默默地走回了病房。
之后老罗又尝试躲在厕所里割腕,刚拿起刀儿子罗硕就推门而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罗硕大惊:“爸!你这是在干什么?自杀吗?”
一向在儿子面前坚强的老罗再也撑不住了:“爸太痛苦了,太疼了,真的受不了了。”
罗硕身为一个“健康人”根本不懂癌症患者到底要遭受什么痛苦,但他也只能说些安慰的话:“还不到这个地步,爸再忍忍,你不是还想看着我结婚吗?”
听到结婚两个字,老罗的眼神有了短暂的光芒,儿子成家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但因为生病,他总担心自己自己扛不到那天。
老罗在这时下定决心,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努力撑到儿子结婚。
恶化
医生把罗硕叫出病房问他是否还要继续治疗,因为化疗的效果并不理想,老罗的癌症还在持续恶化。
罗硕明白父亲的病也许已经真的无力回天,还不如让父亲不在被化疗折磨,有尊严地过完的最后的日子,于是在和父亲商量之后,他带着父亲转到海淀医院。
2019年4月10日,老罗在罗硕的陪伴下住进了海淀医院的安宁疗护病房,一种专门针对疾病终末期病人的特设病房。
在这里老罗能够接受最好的照顾,除了身体,还能得到心灵上的安慰。而此时老罗唯一的心愿就是等到4月21日儿子结婚。
为了帮助老罗实现死前的遗愿,病房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为这件事而努力。可事情总不会按照人们预想的发展,老罗的病情再次加重。
老罗住院的第三天,肚子里面出现了严重的腹水,同时还发着高烧, 安宁病房的秦苑医生对罗硕再次进行病情的说明。
“你父亲的造瘘出现了渗透,导尿管只能导出一部分,其余的都渗在腹腔的软组织里面,就相当于你父亲的腹腔里面多了一个大脓肿,这样的话就造成了盆腹腔的大面积感染,他可能会更加的痛苦。”
罗硕明白医生的意思,父亲的身体扛不住了。这时父亲最新的ct报告结果出来了,整个腹腔弥漫性感染,肠道被撑得就像是充满气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
老罗被医生禁了食,罗硕担心父亲的体力不支,但老罗却松了一口气,因为之前吃下的每一口饭都是为了儿子强撑自己吃下的。
秦医生带着秦朔和母亲在办公室又开了一个小会:“他现在很痛苦,也许就在这几天了,但是他的心愿还没有了结。”
罗硕心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那能不能我们在病房里提前给他办个小的婚礼仪式,不会影响到其他的人。”
秦医生看到的老罗的儿子这么孝顺也是非常感动,她不但同意了还会帮他一起完成这个婚礼仪式。
这天晚上罗硕在楼下呆坐了两个小时,随后的他给女友湾湾打了一个电话。
“湾湾,我爸可能等不到21号了,我们能不能提前在病房里先办个婚礼,我知道已经提前两个月了,但是能不能让我爸在最后的时候参与一下。”
老罗的准儿媳很温柔:“那我明天下午请假,我们在病房里先办,你记得和我爸说一声,让老人也觉得被尊重。”
听到女儿理解宽容,罗硕的脸上才出现了难得的笑容。
“我不要墓地。”
罗硕把在病房里举办婚礼的想法和医生家人都商量过了,现在唯一没说的就是父亲老罗。他坐在病床边,静静地看着父亲。
“爸,医生说你怕是等不到那天,我们明天在病房里办仪式,好吗?”
老罗深知自己的身体状况:“我知道了,一切你安排就好。还有关于我的身后事,我不要墓地,也不用去看风水,这种事情没有意义。”
罗硕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到时候我会把你的骨灰做成珠子之类的东西,放在家里,出门的时候我也能带着,还能带你到处看看。”
说到这里罗硕哽咽了:“以前为了我你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没机会出去看看,爸,我对不起你。”
看着儿子痛哭,老罗的泪水也开始决堤:“谢谢儿子,爸都知道。”
特殊的婚礼
2019年4月17日,医院的志愿者开始在医院里面忙碌起来,大红色的喜字和彩色的拉花,原本布满死亡气息的场所也变得温馨起来。
罗硕和湾湾换上了结婚时的礼服,在被改成婚礼现场的活动场所等待着,老罗也被套上了华丽的西装。
下午4点,在司仪的主持下这场特殊的婚礼终于开始了,两位新人交换戒指说着爱情的誓言,对着双方父母叫“爸”叫“妈”。
在司仪的引导下,罗硕和湾湾要站在老罗面前感谢父亲,此时的两位新人眼泪不止:“谢谢爸。”
老罗强撑着说:“我也要谢谢你们,谢谢亲家给我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太感谢了,我没有遗憾了。你们不要太过压抑,我没事。”
随后罗硕递给老罗一瓶香槟,他把开酒庆祝的机会给了父亲。只听“砰”的一声,酒塞子弹起,香槟酒向上飞起,满屋子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场婚礼办得非常成功,从策划布置到礼成一共历时18个小时,老罗再也没有遗憾了。
一个多月后老罗去世,享年53岁。
后来医生告诉罗硕:“你爸能撑到那个时候真的很不容易,他所承受的可是十级以上的疼痛,你根本想象不到。”
老怀表
按照父亲的遗愿,罗硕把他的一部分骨灰埋在老房子后院的一棵树下,这是为了让父亲落叶归根,同样也能看着家人。
另外一部分骨灰被他做成了一个像水晶一样的小吊坠,戴在身上可以每天都和父亲在一起,也能用这种方式带着父亲看看这个世界。
罗硕在家里整理遗物的时候,翻到了父亲曾经送给他的老怀表,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但直到父亲去世他才明白这块表的意义。
当父亲在被确诊的时候,老怀表也停止了跳动,也许在当时就是对他的暗示。他本想把表修好,但总有其他事情突然出现扰乱他的计划。
这次罗硕终于修好了表,可父亲已经不在了。
直面生死
癌症在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种磨人心智的慢性绝症,它不但会击垮身体,还会粉碎患者的思想。其实很多病人都不想再被疾病控制,想要放弃治疗,安静的离去。
可在等待死亡的这段过程里,并不只是在等待死亡的那一刻,更多的还是等待另一个生存的机会。
这个过程确实痛苦、难熬且无奈,但是除了被疾病摧残自己的神经,我们还可以选择直面死亡。
每个人都要经历这个环节,或早或晚,虽然放下对生的渴望很难,我们也无法真的做到坦然面对,但是这样最起码能让自己轻松过完最后的日子。
愿天下无癌,也愿每个正在饱受疾病折磨的患者可以释放自己的压力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