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癌症晚期母亲的心愿:女儿,我不想你孤单单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王姐下夜班回家,被十岁的女儿,拉进卧室里,小声地说:“妈妈,叔叔昨晚上偷偷地看我洗澡。”
王姐听了,心往下沉,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原来,昨晚女儿星星,像平常一样地洗澡,听到“嗡”地一声巨响,连忙简单穿好衣服,只见叔叔倒在地上呻吟,一条独凳歪在一边。
一看就明白了,叔叔站在板凳上,透过厕所的窗户偷窥里面,不小心摔了下来。
王姐脑子里飞速地转了起来:怎么办呢?
她安慰女儿道:“星星,别怕,妈妈会处理的。”
四年前,前夫因白血病去世。三年前,经人撮合,自己和前夫的一个同事认识并结婚。
母爱如江水连绵不绝
这个男人和前夫没法比。不管是学历、性格、能力和外表等,远远不及前夫。
前夫生前曾就职于某研究所几年,后来才调到这所中专校来。
听说,在那个研究所里上过班的人,有好几个人得了白血病。
前夫连忙调到重庆一所中专校来。经人介绍,与貌不出众的王姐结婚。
生了女儿后,前夫对她们母女俩极其温柔体贴,也许是预知自己的时日不多。他竭尽所能地爱她们,照顾她们。
天不遂人意,女儿五岁那年,白血病没有饶过前夫。
在病榻上挣扎了一年,前夫在辞世前,断断续续地说:“我很抱歉,不能陪你到老,不能够看到女儿长大;女儿没有爸爸,太可怜了,一定要让她快乐幸福。”
前夫去世后,王姐经常捧着他的照片流泪,一坐就是半天,甚至忽略了女儿的存在。亲友们为了让她走出悲伤,让星星得到更多的照顾,纷纷劝她再婚。
三年后,认识了现在的老公。一个老单身汉,看起来内向老实木讷。虽说和前夫是同事,但几乎没有交往。
此时,王姐暗想: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以为他很可靠,却做出了这种事来;女儿现在还小,再长几年开始发育了,还不晓得要发生什么事情;自己经常上夜班,不可能天天盯着他。
等到老公回家,王姐对他说:“你干了啥事,自己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我们离婚吧。”
那个男人一脸无辜地说:“我做了什么事?只是摔了一跤,星星想多了;要离婚可以,这套房子得归我,否则没门。”
王姐平时不大关注房改的信息,以为自己现在住的房子,是前夫单位的福利房,前夫去死了,单位自然要收回。
那个无赖提出要房子时,王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没和亲友们商量一下。
王姐离婚后,住处没有,只好带着女儿回娘家。
从此,王姐打消了再婚的念头,一心一意地照顾星星,将就她,以她为生活中心。
星星慢慢长大了。二八年华时,出落得亭亭玉立,吸取了爸爸的优点,带着西域女孩的相貌特点。
只是成绩不太好,去念了一所旅游学校,始终没有拿到导游证。
在星星十六岁时,王姐终于分到了自己单位的福利房,和我们成了邻居。
此时的王姐管教女儿,已经力不从心了。星星在邻居面前,是个乖乖女。在王姐面前,是个典型的叛逆女儿。
星星不仅早恋,有时王姐上夜班时,她将男友带回家过夜。
那时候的房子是一字排开,所有的邻居从一个大门进出。哪家有个响动,大约知道一二。
王姐母女俩在家里吵架,大家心知肚明,不说罢了。
估计王姐觉得丢脸。经济条件好转以后,按揭贷款买房,搬了出去。
几年后,在街上偶遇王姐,亲热之至,邀请我到她家玩。
坐在她家沙发上,她高兴地说道:“星星结婚了,女婿是个公职人员,男方家出资为他们买了一套小房子。我没有许多钱,送了几套床上用品,作为女儿的嫁妆。”
嘉陵江边
大约在星星三十岁时,因为旧房改造,我和王姐又见面了。
她这次看起来有点落寞。她介绍道:“我让星星生个娃娃,我来照顾;星星说,老公好久不回家了,在外面有人了,两人正闹离婚。”
又过了三年,我们一起去看新房子。
李姐看起来春风得意,刚刚退休,在外做兼职。
她主动介绍星星:“她离婚后,得到了那套小房子。再婚的老公是个生意人,对她很好。星星不愿生孩子,我对她说,你生了孩子后,我送你一套房子,她说不生;我在她面前哭了几次了。”
最后一次见到王姐是几年前,她六十岁时。听老邻居说,她得了结肠癌。
我专程买了礼物,到她家。
她瘦了许多。谈到自己的病情是怎样发现的,她说:“我一向爱吃肉,蔬菜水果吃得少,水喝得少,一直有便秘现象。当这次又便秘时,没有重视,自己弄了药来处理,发现没用。有十来天不排便了,才到医院去检查。”
“在肿瘤医院里,拿到检查报告时,万念俱灰,站在楼梯间的窗台边,默默流泪,有跳下去的冲动。”
“一个医生走过来说,结肠癌术后效果好,配合后期治疗,许多人活了很多年。”
我教科书式地安慰了她几句,问道:“星星着急不呢?”
她说:“星星对我说,妈妈,这个癌症没得好恼火,好多人都活了很多年;她每个星期天回来一下,吃了中午饭就走了,都不多坐一会儿。”
我看着她养的小泰迪,小狗狗正专心致志地望着我们。那一刻,我秒懂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狗子。
她说前面那些话,脸上带着笑,接下来一脸凝重地说:“我一直让她生个孩子,她不愿生。她爸爸走得早,我有个三长两短,她连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到时候孤零零的。”
嘉陵江边
我说:“她不是有老公吗?”
她说:“老公不变心还好,万一像她的前夫一样呢?自己的娃娃,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再不管,总会来看一眼。”
我听了,无言以对。把话题岔开,问她吃的什么药。
她说:“目前吃的是靶向药(这个药我是第一次,从她那里知道的),一天一颗,一颗400元(不知道记错没有),一个月得一万多……”
她的经济实力,根本吃不了多久。她的妹夫,要给几十万元给她保命。她有买掉另一套房子来买药的想法。
我们相约,过段时间,我接她到我住的小区玩。她对小区山林,神往已久了。
可惜,没能成行。
诸事繁忙,过了一年,想起她时,立即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才有人接。她虚弱得很,说话不清楚。我这边着急地说要去看她,她坚决不同意。问门牌号,也不说。
数次经过她的小区,实在找不到她的家在哪里,也不便再打电话询问,只能怅然而归。
那次聚后两年,我下定决心打她的电话。
响了许多,再无人接听。她已然走了。
碰到了她的老同事,说她己辞世一年了,大约就是那次通话后不久。
从发现病情到离开,仅仅一年。
不知道,她的女儿是否达成了她的愿望。如果没有,她将带着无限遗憾去和亡夫相会。
在她看来,女儿能生一个孩子,既能维系小家庭,又能代替不在的亲人,给女儿做伴。
这样的安排,是她能想到的,为女儿好的最后一招。
不知道,那个女儿明白母亲的良芳用心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