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重庆发生一起凶杀案，蒋介石怒斥戴笠：少趴些女人肚皮

1939年12月30日，山城重庆。

民国重庆街头

两年之前，这座古老的山城成为国民政府的“陪都”，很快就涌入了大量机关单位和达官贵人。城市人口多了，商号也多了，越来越热闹。此时已经到了年底，各大商铺都忙活起来，位于闹市区曹家巷口的川盐银行，自然也异常忙碌。

代理董事长何九渊从早忙到晚，银行各部门的经理排队进行当年的工作汇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7点。何太太已经打电话催了几遍，何九渊看窗外天色已晚，赶紧让会计部经理汇报年度决算情况。

又忙了半个多小时，何九渊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大楼。闹市区的街道灯火通明，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很多。大楼门前，司机已经打开了车门，等待何九渊上车。就在此时，旁边小巷子里忽然窜出一个身材矮小、头戴鸭舌帽的人，他迅速跑了过来，从怀中抽出手枪，砰砰砰连打三枪，转身逃走了。

周围的人反应过来时，发现何九渊腹部血流不止，已经倒在了车旁。司机被吓得目瞪口呆，路上的行人四处乱跑，一片混乱。等警察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何九渊已经身亡……

第二天一大早，大大小小的报纸就刊登了这起凶杀案，有标题是《陪都第一凶杀案——川盐银行董事长遇刺身亡》，还有标题是《血溅川盐大楼——何九渊被枪杀》。总之，小报记者极力渲染此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各种内幕猜想、小道消息满天飞。

何九渊到底是何方神圣，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民国运盐工人

简单向大家解释一下，这件事为什么闹这么大。重庆川盐银行是四川军阀和几个盐帮大佬合办的，实际上就是官商勾结，投机倒把的工具。当时银行的董事长是刘航琛，此人是军阀刘湘手下的财政厅长。

川盐银行的创办者王瓒绪，也是刘湘的心腹，他和刘航琛矛盾重重。1938年刘湘死后，王瓒绪当上了四川省主席，一上任就把刘航琛的财政厅厅长职务撤了，还让人偷偷搜集刘航琛的罪证，要把他一棍子打死，自己控制川盐银行。

刘航琛知道形势不妙，干脆借口视察工作，飞到香港躲了起来。临走之前，刘航琛让心腹何九渊当了代理董事长。就这么，本来是主任秘书的何九渊，一下子成为了四川盐帮举足轻重的人物，有钱有权，官员富商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简单地说，盐帮在四川树大根深，影响力极大。何九渊是给盐帮大佬管钱的人，他的死，自然是重大事件，称其为“陪都第一凶杀案”，并不为过。

何九渊死了，必须抓到凶手。第二天，川盐银行董事会就行动起来，首先派人安抚家属，处理死者后事。另外，立刻联系远在川盐银行香港办事处的刘航琛，并且悬赏两万大洋捉拿凶手。

戴笠与胡蝶

当时的重庆市长是吴国祯，此人长期担任蒋介石侍从室秘书，是蒋氏夫妇的心腹。吴国祯刚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大案，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于是直接拨通了蒋介石侍从室的专用电话。

蒋介石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于是叫来了戴笠。戴笠急急忙忙赶来，见蒋介石板着脸一言不发，心中自然忐忑不安。过了一会儿，蒋介石才骂了一句，怒斥道：“陪都出了这么大的杀人案你不晓得？你是军统还是饭桶？”

戴笠这才意识到是什么事情，赶紧回答：“学生，知晓了。”蒋介石听到此话，更加生气，问道：“你知晓了？为什么不向我报告，让吴国祯告诉我？”戴笠有些懵，他虽然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但不明白蒋介石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又过了一会儿，蒋介石才平静下来，对戴笠说：“从现在起，立即着手破案缉凶，整顿陪都治安。还有，国难当头，多干些实事，少趴些女人肚皮！”最后这句话一说，戴笠才终于明白什么情况，立刻红了脸，低头认错。

戴笠这个人，风流好色是出了名的，尤其是后来他强占电影明星胡蝶的事情，更是闹得沸沸扬扬。要是一般官员富豪也就罢了，戴笠是搞情报工作的，风流好色就不太合适了。所以，蒋介石十分生气，借机训斥一下戴笠。

戴笠被训了一顿，赶紧安排手下调查此事。

民国重庆

戴笠选了一个心腹负责此事，此人是重庆卫戍司令部稽查处处长章龙，军统“培训班”的高材生。章龙知道此事已经惊动蒋介石，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开始了调查。

章龙认为，川盐银行内部斗争严重，几个盐帮大佬之间矛盾重重，何九渊极有可能是派系斗争的牺牲品。所以，章龙明察暗访，把目标对准了川盐银行内部。很快，他就查出了一些重要线索。

原来，银行信托部主任王政平，将部门购买的200担烟土据为己有，倒卖赚钱。何九渊知道后，狠狠批评了王政平一顿。王政平是“江津帮”的人，他背后也有大佬撑腰，自然心怀怨恨。章龙认为，有可能是王政平派人暗杀了何九渊。

那么，真的是“江津帮”杀了何九渊吗？为了查清这件事，章龙秘密来到王政平的老家江津白沙沱镇。王政平的亲戚大多数都居住在白沙沱镇，而且因为有钱有势，平时比较嚣张。

几天之后，章龙就查到，事发一个月之前，王政平的小舅子赵二娃嫌疑很大。赵二娃有一天在烟馆对别人说，川盐银行内部派系斗争很严重，尤其是“渝帮”和“江津帮”之间闹得很凶。姐夫王政平受了气，赵二娃声称一定要报仇。

这个赵二娃仗着姐夫的权势，在白沙沱镇胡作非为，经常带人打架闹事。章龙还发现，赵二娃身材矮小，和暗杀何九渊的凶手有些相似，而且案发后赵二娃跑到了成都，极有可能是避风头去了。

民国四川盐商

综合这些线索，章龙认为江津帮嫌疑最大，既然戴笠催得紧，那就先把人抓了再说。于是，赵二娃、王政平等四人被捕，关了起来。

其实，此事和江津帮一点关系都没有，赵二娃也就是嘴上说说，他没有胆量杀何九渊。此时，江津帮的几个大佬急了，川盐银行本来就你争我斗，不管是不是被冤枉的，其他派系一定会夸大其词，落井下石，到时候就麻烦了。

重庆警备司令部副司令兼参谋长谢秉之就是江津帮的人，他立刻安排人托关系送礼，并且让人告诉赵二娃等人，千万不要屈打成招，挺住。谢秉之四处奔走，按理说很快就能把人弄出来，但是戴笠被蒋介石训斥一顿，发誓此案一定要迅速侦破，好不容易抓住了嫌疑犯，怎么能放了呢？

江津帮不管送多少银元和烟土，戴笠都让手下照单全收，但就是不放人。与此同时，他安排手下日夜审问，各种手段都用上了。戴笠审问的手段，一般人是挺不过来的，但赵二娃等人心中明白，一旦招了必死无疑，还会连累江津帮。所以，他们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戴笠审了多日，见这几人不愿招供，也觉得可能抓错人了。于是，他又安排人调查，发现何九渊遇害的时候，赵二娃还在白沙沱镇与人打麻将，根本不可能作案。那也没办法，放了人只能说明自己的无能，戴笠于是把赵二娃等人暂时关押，让章龙继续调查。

开棺验尸，有了重大发现。

民国重庆街头

再不查到凶手，不仅蒋介石会生气，江津帮也有可能闹事，戴笠急了。这一天，戴笠叫来章龙，敲着桌子把他训斥一顿，骂道：“章处长，破案当从现场入手，推理当以事实为基础，这些原则你忘了？培训班白上了吗？”

章龙被骂了一顿，忽然间醒悟了。原来，当时为了加强陪都的治安，对枪支的管理十分严格，能不能查到杀死何九渊的枪支呢？章龙明白，如果是从其他地区流入重庆的枪支，那就彻底查不到了，但如果枪支已经在重庆备案，就一定能查到。想到这里，章龙亲自前往何家，取得同意后“开棺验尸”。

也是运气好，从何九渊腹部取出的弹头，经过勘验发现是美国制造的一种手枪子弹。这批手枪和子弹，是美国援华军事物资，1939年初运到重庆。后来，军政部拨发了200支给重庆的军警机关。

戴笠一纸命令，立刻让军警机关上报此型号手枪的使用情况，一枪一弹都要汇报清楚。当时，警备司令部领取了20支这种型号的手枪，有19人都如实上报了子弹损耗等情况，唯有谍查长荣有三，说不清三发子弹的损耗情况。

荣有三自然知道戴笠的厉害，立刻承认，自己把枪借给了堂弟荣法书。章龙二话不说把荣法书抓起来，几样刑具一用，荣法书老老实实招供了。

王瓒绪

原来，此事的幕后老板就是四川省主席王瓒绪，他痛恨刘航琛，于是决定派人暗杀何九渊，杀鸡儆猴。王瓒绪把这项任务交给了自己的侄女婿、川江航务管理处处长袁育梵。荣法书是航务管理处的督察长，袁育梵给了他1000块大洋，暗杀何九渊。

荣法书于是找堂兄荣有三借了枪，找来心腹“罗矮子”和卿佩林，一人给了300大洋，让他们具体动手。12月30日晚上，卿佩林望风，罗矮子动手，枪杀了何九渊。当天他们就登上轮船，逃走了。

案件虽然查清了，但王瓒绪是中将军衔，任第29集团军总司令，已经带领队伍出川抗日。蒋介石得知此事后，对此案“阅而不批”。戴笠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玄机，蒋介石一直对四川地方实力派不满意，王瓒绪干的这件事，对四川实力派打击不小，正和蒋介石的心思。所以，戴笠把调查报告一交，江津帮的几个人放了，再也不提此事了。

这起轰动四川的大案，就此不了了之。官商勾结，盐帮派系争斗，再加上国民政府与地方实力派的明争暗斗，这起案件，糊里糊涂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