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村里曾发生的两则借种轶事,至今被人津津乐道
看了平台里秋水老师写的有关借种的一篇纪实文章,恍然间想起村里曾发生的两则借种轶事。
事情虽已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但村民每每提及这两户人家,却总不忘将这段往事翻腾出来,眉飞色舞,一脸亢奋,似乎事情就发生在近在眼前的昨夜。
轶事一
村里几乎人人都知道,继业老汉家的三个孩子,都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继业老汉家祖上是地主家庭,生活优裕,碰上灾年,寻常百姓家青黄不接,饿得面带菜色,他们家该吃肉吃肉,该喝汤喝汤,西屋里的粮食多得吃不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常言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地主家难念的经,那就是继业老汉的身子实在太弱。
自打娘胎里生出来,继业老汉就病病歪歪的,头发稀黄,脸色煞白,不管吃下去多少猪骨头汤,身子依旧弱得走一小段路,就得扶着墙头吐着舌头吁吁喘大气。
地主家有财,娶媳妇就像在大河里钓鱼。鱼饵一下,鱼儿就争相上钩了。
二十岁那年,继业老汉娶进门了隔壁村木工张的头生女。
女人脾气温驯,手脚勤快,更让继业老汉的老娘(以下皆称“老娘”)满意的是,女人长着一副能生养的壮实身板。
女人还没进门时,老娘就时常笑眯眯地跟儿子开玩笑说:“咱家可就指望你开枝散叶了,你爷单传,你爹单传,你可得多使使劲儿!”
在滴滴答答的唢呐声中,女人顶着红盖头进了继业老汉的家门。
可是,一家子人眼睛都盼得出血了,女人的肚皮依旧平展展得没有半点动静。
老娘坐不住了,偷偷向儿子打问到底咋回事,儿子支支吾吾,不肯言语,再问儿媳,儿媳未开口,脸就羞得像偷喝了半斤烧酒。
老娘一再追问,儿媳才贴着老娘的耳朵说了实情,原来是丈夫不太行。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老娘震惊归震惊,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第二天她就悄悄回了娘家。
据说,她娘家隔壁住着一位老中医,医术很是了得。两家世代交好,她回娘家,应该就是去给儿子求药了。
后来,继业老汉就天天抱着个药罐子,那段日子,他的脸色喝得红润发亮,声音也硬实了不少。
可过了两年多,女人依旧没有怀上孩子。
这年初夏,老娘正组织几位短工在地里帮着收粮食。无意间,瞥见一蓬头垢面的汉子从路旁经过。
那汉子瞅见老娘身旁的吃食,当即躬身作揖迭声问好,老娘知晓汉子的意图,便丢过去了一块馍馍。
汉子狼吞虎咽地吃馍时,老娘将他细细端详了一番,那人衣衫虽破,身量却好,再看眉眼,浓眉大眼,鼻梁也甚是挺直。
问及他家中情况,汉子哽了一下嗓子,说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地里成不了庄稼,这才出外乞食。
老娘再问,家里几个孩子。那汉子愧赧一笑,说三个,都是儿子。这句话,如惊雷一般,在老娘的心头炸响。
老娘自作主张,将那汉子留在了家里做长工,好吃好待,几天饭菜不重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来了什么外地亲戚。
那汉子在地主家住了三个月,后来就扛着一个鼓胀的褡裢走了,那时传言,继业老汉的女人已有了身孕。
女人生下来一个女儿后,第二年,那汉子又来了。
又住了数月,他白天在地里忙活,晚上在地主家闭门不出。后来,他又是背着沉甸甸的褡裢走的。
女人生下来第二个女儿后,那汉子又如期而至。住了数月,那汉子走了之后便再没有回来。
后来,女人生下了一个儿子。两儿一女,眉眼都不随地主家的人,地主家祖祖辈辈共用一个塌鼻梁,三个孩子却鼻梁一个比一个高挺,尤其是浓眉下的那双含情的圆眼,一笑,里面都泛着星光。
老娘和继业老汉对三个孩子很好,视如己出。如今,两人早已病逝,当年的小儿子也已是逾古稀之年的老人。
轶事二
村里的崔大奶奶挺苦命的,嫁到我们村崔家,还没过两年安稳日子,崔大爷爷就撒手走了。
期间,崔大奶奶也曾诞下过一女婴,可怜孩子没活过百日,就被老天收走了。
崔大爷爷走的那年,崔大奶奶只有二十六岁。
那个年代,封建思想禁锢着村民的脑袋,村民大都认为,女人改嫁是一件令人不耻的坏事。
于是,崔大奶奶就留在了崔家,一直没走。
如果身边有个孩子在,崔大奶奶的日子还算有点儿盼头,可崔大爷爷走得突然,而且是在外地走的,根本没有遗腹子的可能。
可过了一年多,久不出门的崔大奶奶怀孕了。在无声无息中,她生下了一个男婴。
听崔家隔壁邻居讲,孩子绝不是崔大爷爷的,时间对不上。如果有可能,那只能是崔大奶奶小叔子的,也就是崔大爷爷的三弟。
邻居说,有阵子这位小叔子经常去崔大奶奶家借东西,不是今天借酵头、借笊篱,就是明天借耩麦的耧、借耕地的犁……反正他去得很勤,而且,时常会被崔大奶奶的婆婆留在家里吃晚饭。
男婴生下来后的第二年,小叔子就结婚成家了。孩子长到五六岁,村民发现,孩子跟他三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鼻子小眼睛,一笑,右脸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这更坐实了村民的猜测!
这位小叔子后来生了两个女儿,崔大奶奶跟俩孩子很亲,几乎是当亲闺女看待,两人出嫁时,崔大奶奶陪送了好多嫁妆。
前几年,这位小叔子病逝了,按老家习俗,家里没有儿子的,只能由本家侄子摔老盆。
崔大奶奶的儿子主动请缨,承担起了这项重任,葬礼上,他泣不成声,村民窃窃议论,说他或许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如今,崔大奶奶已经亡故,这位“借”来的儿子,也已是爷爷辈儿的人了。
跟秋水老师一样,我时常也在想,在那个年代,通过如此方式“借”个孩子过来,实在是无奈之举!毕竟,谁家不想要个撑门立户的孩子呢?
至于道德层面的问题,我觉得,在家族存亡面前,这终究只是“小事”。借个孩子,真的无可厚非。
好在,如今医疗技术发达了,再不用担心道德层面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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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柳,70后,江苏人,山间一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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