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湖北女歌手家中遇害,案发时丈夫在外地,为何被判死刑?
2010年10月26日,湖北咸丰县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
“我家进贼了!我妻子也不见了!”
报案市民名叫梁子军,是一名司机。而他的妻子是恩施州著名女歌手张姝妮,曾在剧团工作,也参加过各大选秀与晚会舞台。
公安机关火速出警,前往现场勘察。刚入屋门,地上的几滴血液格外明显,整个案发现场弥漫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往里走,卧室杂乱无章,地上一片狼藉,抽屉半开着,衣物、袋子、证件四处散落,似有被翻动的痕迹。
然而,客厅的地面与沙发却十分整洁,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灯光通明,电视正上演着一档综艺节目。
乍一看,这是一起入室盗窃案。仔细一想,倒有一丝欲盖弥彰的意味,处处透露着可疑。
入门的几滴血液究竟是谁的?现场为何没有挣扎或打斗痕迹?女主人张姝妮又去哪儿了?
入室抢劫,杀人藏尸
案发现场位于县城沿河路原计委1栋,是一套普通的三居室。环视整个屋子,窗帘紧闭,窗户也无撬动痕迹。
核查完贵重物品后,警方发现,除了女主人的手机与金戒指不见踪影外,电脑、相机、电视等贵重物品均安然无恙。
卧室里,一个双门紧闭的衣柜十分可疑。民警谨慎地打开,刹那间,杂乱的衣物一股脑涌出。
仔细一瞧,那堆花花绿绿的衣服下,竟藏着一双穿着牛仔裤的赤足。
民警心中一颤,倒吸一口凉气。拨开衣物,一个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没了呼吸的女尸映入眼帘。
“姝妮!姝妮!”
民警的耳边响起阵阵凄厉的惨叫,丈夫梁子军突然冲到衣柜旁,大声哀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原来,衣柜里的女尸正是失踪的妻子张姝妮,本案也从普通的盗窃案瞬间升级为恶劣的杀人案。
经法医鉴定,张姝妮的后脑有创伤,疑似被钝器击打后所致。此外,她的颈部有明显勒痕,而死因恰恰是窒息死亡。
民警猜测,凶手大概是从背后猛烈袭击张姝妮,致其昏迷不醒后,再一鼓作气用绳子将其勒死。
凶手手段残忍,令人心悸。那么,究竟是何人要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痛下杀手呢?
经尸检,法医通过胃部残渣初步判断,张姝妮死于前夜9时50分至10时半之间。
“床上有个手提包,里面的100元现金还在。梳妆台的金银首饰都被翻到桌上,也没带走,这是最可疑的一点。”民警说。
入室抢劫,却对贵重金银视而不见,实在可疑。此外,一般的盗窃案,基本不会发生在夜晚11时之前,因为此时绝大多数居民尚未入睡,作案难度重重。
经勘察,民警发现,现场留下众多指纹,却无一处嫌疑人的痕迹。屋门、窗户均未被撬动,房外的落水管道也无攀爬的迹象。
墙面没有蹬痕,窗台没有灰尘,就连墙角的蜘蛛网都完好无损。
很显然,嫌疑人并非通过特殊手段进入室内,很有可能是从大门大摇大摆地入室。
经走访,警方还发现,案发当晚的作案时间段里,没有听到任何吵闹或打斗的声音。
这就说明,凶手大概与张姝妮认识,甚至交情不浅,此案大概率是熟人作案。
歌手司机,二婚夫妻
“现场虽然混乱,但有明显清洁痕迹,门把手被擦过。现金、首饰不拿,偏偏舍近求远,拿走了被害人身上的东西。”
依据警方多年的办案经验,普通的盗窃犯在作案后,一定会第一时间离开,根本不会清理现场。
因此,警方认为,本案是有预谋、有组织的故意杀人案,盗窃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
盗窃案转为杀人案,受害人身份特殊,令县公安机关格外重视,当即抽调20多名“精兵强将”,组成特殊专案组,马不停蹄地进入命案调查。
受害人张姝妮,时年29岁,是当地小二名气的歌唱家,长相清秀,声音悦耳,在歌唱比赛中屡次获奖,被誉为最优秀的土家族明星之一。
与此同时,张姝妮的刺绣功夫了得,其母是刺绣专家,是湖北土家族刺绣非遗项目传人,在当地经营一家绣房。
成名前,张姝妮一直在自家的刺绣厂当绣女。
“我担心刺绣技艺失传,一直把女儿当接班人培养,谁知道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张姝妮的母亲痛彻心扉道。
此外,张母也感到疑惑:“我女儿活泼开朗,心地善良,人缘好,和谁都是友好相处,平时也没仇人,到底谁会害她啊!”
立案后,民警第一时间调查了张姝妮的社会关系网,却发现所有人都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案件瞬间进入焦灼状态。
就在这时,张母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
“我女儿领了结婚证,但没有举办婚礼的时候,梁子军买了一份八万的保险。现在人没了,大概会赔几十万。”
可疑的是,这份人身意外伤害保险的受益人正是丈夫梁子军本人。
“受益人不是子女、妻子和父母,而是梁子军本人,让人不得不考虑到杀妻骗保的可能。”民警推测道。
那么,张姝妮的死是否与丈夫有关呢?
梁子军,41岁,是一家运输公司的司机,曾是张姝妮的头号粉丝。
据悉,梁子军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与张姝妮是二婚。2009年6月,张姝妮刚刚离异,经人介绍,结识了稳重厚道的梁子军。恋爱不到3个月,两人草草步入婚姻殿堂。
然而,夫妻二人无论从年龄、外貌、职业还是经济状况都大相径庭。
张姝妮是明星,梁子军是司机;张姝妮貌美年轻,梁子军已年过中年;张姝妮一场演出几千上万,梁子军月薪三千。
身份如此悬殊的两人,任谁看都不般配。张姝妮既有歌手身份,又在母亲的刺绣厂担任项目经理,收入颇丰,不愁吃穿。
那么,身为丈夫的梁子军有无可能因为区区几十万赔偿金动了杀妻念头呢?
狡猾凶手,作假鞋印
“梁子军有买保险的爱好,他和前妻离婚之前,也买了很多保险,但金额会小一点。”民警说。
面对警方的质疑,梁子军解释道:“我有个同学在保险公司上班,时不时要我帮他完成个业绩。保险又是刚需,我就顺便买了。”
为此,警方特地找到了梁子军的同学,对方证实确有此事。
不过,为保险起见,专案组还是调查了梁子军的活动轨迹。
梁子军表示,案发当天,他去了恩施州看病,次日才回家,发现家里被盗,妻子遇害。
为此,警方特地调取了恩施州的道路监控。视频显示,10月25日19时左右,梁子军正在外面闲走。
那么,梁子军有没有可能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故意在恩施州留下身影呢?
然而,民警的猜测很快被推翻。据恩施州宾馆的服务员表示,案发当晚9时左右,梁子军回到宾馆休息后,再也没有出门过。
可见,梁子军并无作案时间,毕竟一小时往返恩施与咸丰并不现实。
此外,张姝妮母亲一再表示,女婿与女儿恩爱有加,关系融洽,极少发生争吵,且女婿一向关心爱护女儿,绝不可能是杀人犯。
“他平常喊我女儿‘妹儿’,这是土家族比较亲昵的叫法,平时女儿少吃点饭,他都担心得不行。”张母回忆道。
“我们都是离异的人,知道婚姻不易,所以会更加珍惜彼此的感情,互相尊重、体谅与帮助,努力经营婚姻。”梁子军说。
如此看来,梁子军仿佛没有作案动机。那么,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呢?
就在警方一头雾水、一筹莫展时,一个关键线索出现了。
经反复勘察,侦查员在沙发角落发现了一个刻意的女鞋印记。
经鉴定,鞋印是凶手留下的,鞋长36码,难道凶手是女性?
很快,警方联系了足迹鉴定专家孟小平。
“脚尖、脚前掌以及脚后跟压得很实,可脚弓部分却是空的,可能是大脚穿小鞋。”
很显然,这是凶手故意而为之,目的是混淆警方视听,那么凶手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制造这起谋杀案?
经过足迹测算,警方得知了凶手的基本信息:男性,35~40岁,身高一米七,体型中等偏瘦。
而这些描述恰恰与张姝妮的前夫邓某极为相似。
据悉,离婚后,邓某曾多次请求张姝妮复合,均遭到拒绝。而后,邓某甚至去找了前岳父岳母的麻烦。
种种迹象表明,邓某作案嫌疑最大,那么他是凶手吗?
很快,在对比足迹与调查不在场证明后,邓某的嫌疑直接被排除,案件再次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侦查员发现了一个新的线索。
“被害人家中有一个人情簿,其中一角被撕了,大约是五六个人的名字,其中有一个叫卢虎山的人特别有嫌疑。”
奇怪的是,无论是梁子军还是张姝妮的父母,都不认识卢虎山。
杀妻骗保,借刀杀人
“我们通过人口信息系统,采取同音字查询,查出了一个叫做陆富山的男子,来自咸丰县关坝村。”
经调查,警方发现,陆富山平时游手好闲,无正经职业,大多数时间务农。由于身手敏捷,力气大,会武术,他也会在旅游景点玩杂耍或舞狮子。
经过足迹比对,警方惊奇地发现,陆富山果真是他们追查多日的杀人凶手,无论是身高体重,还是年龄足迹,都十分契合。
2010年12月29日上午,专案组提前蹲守,将陆富山顺利抓捕。
审讯室里,陆富山拒绝配合调查,反倒问了警方一个奇怪的问题。
“一个人用刀杀人了,到底是刀子的罪重还是人的罪重?”
警方听得迷迷糊糊,不知所云,陆富山究竟在暗示什么?
倘若陆富山将自己比做刀子,那么递刀的人就是真正的幕后真凶,此人采取的是“借刀杀人”的手段,即便远隔千里,也能远程操控杀人。
进一步调查后,警方有了一个更为惊人的发现:陆富山与梁子军曾经是同事!
而当初梁子军故意说不认识陆富山,可见他在说谎。
警方立刻警惕起来,开始对梁子军展开更加深入的调查,但是越调查越奇怪。
“案发后,他天天戴着帽子,不敢跟人对事。”
在经历数次审问后,梁子军终于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并承认不止一次谋害妻子,在此之前,已有三次杀人未遂。
原来,一切罪恶的根源来自于梁子军一夜暴富的美梦。
身为运输公司的普通司机,梁子军的工资低得可怜。在结识家境优越的张姝妮后,他便悄悄策划了一个杀妻骗保的计划。
为了躲避警方的调查,梁子军找到了无业游民陆富山,借刀杀人,并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一笔报酬。
“起初他给我六万,我没同意。后来,他步步紧逼,直接加价到10万。”陆富山回忆道。
为了获取巨额保费,梁子军曾三次指使陆富山谋害妻子,但三次行动均以失败告终。
眼看保单即将过期,梁子军心急如焚,给陆富山下了最后通牒,逼他再动一次手,且必须保证成功。
就这样,梁子军的第四次杀妻计划于2010年10月25日正式实施。
当日,梁子军借病去恩施州,制造不在场证明。走前,他交代妻子,当晚会有人来取银行卡,此人正是陆富山。
当晚,陆富山穿上36码女鞋,进屋后,趁张姝妮取银行卡之际,用铁锤从背后袭击她,最后将其藏入衣柜。
2011年9月23日,梁子军与陆富山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其中,陆富山主动交代犯罪事实,改为死缓。
据悉,案发当晚,陆富山进屋后,发现张姝妮正在为丈夫绣布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张姝妮到死也不明白,致自己于死地的人,竟是平日里对自己嘘寒问暖、疼爱有加的枕边人。
温柔刀,刀刀伤人性命。从亲密爱人到冷血杀手,有时只需要一个欲望与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