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跟着妈妈去改嫁,妈妈的三次婚姻,让我经历了不同的人生
口述人:黎琳缘(河南省上蔡县人)
撰文:张小强
我叫黎琳缘,是一位来自河南上蔡农村的普通女孩,但我又不普通,因为我有一个和别人不同的妈妈。
我一直觉得我妈是一个漂亮、聪明而且又很要求的女人,但她也有自己缺点,年轻的时候太理想化,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认准了爱情,她年仅18岁就有了自己的初恋,不到20岁就怀孕生下一个女儿,女儿就是我。
如今我对我亲生父亲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就是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了婚,我不清楚他们具体离婚的原因,后来我听姥姥说,我亲生父亲那时候也很小,根本没有长大,即便是做了父亲也一点都不收敛。
喝酒、厮混根本不把家当回事,她们离了婚,亲生父亲恢复了单身,像以前一样生活,但妈妈已经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因为她多了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儿。
那时候妈妈二十多岁,但她要负担起一个年幼的女儿,于是她去外面做工,把孩子放在家里让母亲照看,但工厂上班时间太固定,几乎没有时间照顾我,为此,她又辞去了工厂的工作,自己做起了小生意。
很快,她认识了一个男人,也就是我的第二个爸爸。
那时候我也稍懂点事情,我从小都没有见过爸爸,我很好奇别的小朋友都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我只有姥姥和妈妈。
也有小朋友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为此,我和小朋友打过架,也会回家问妈妈和姥姥,我的爸爸呢!
后来家里来了一个叔叔,妈妈和姥姥告诉我,他就是我的爸爸,我很开心,小缘终于有爸爸了。
我以后就有爸爸疼爱我了,但生活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
似乎这个爸爸并不喜欢我,小时候在学校开家长会,爸爸从来都没有去过,都是我的妈妈和姥姥。
那时候我身体不好,都是妈妈送我去医院打针,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因。
爸爸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小朋友告诉我,那个人是我的后爸。
所以,他和妈妈吵架的时候,会说丫头又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那么多钱去养活她。
听到这些,我知道别人口中的话是真的,但我没有问过我的妈妈,我只是在内心地告诉自己,也许这辈子我注定是没有爸爸的。
虽然我有了后爸,但是对于我的一切开销还是由妈妈负担,为此她常常加班,经常到晚上九、十点钟才能回家,两个人也经常因为琐事吵架。
后面发展到打架,我在自己的房间可以清楚的听到妈妈被打的声音,但我那时候不敢冲出去,只能坐在床上默默的流泪,甚至连哭泣都不敢出声。
在那段时间,我天天生活在恐惧当中,害怕一回到家里,就看到妈妈鼻青脸肿的样子,每次放学回家都是战战兢兢的。
后来,我上了初中,又一次半夜里,我听到妈妈被打得死去活来,听到耳光一次次地落到她的脸上,我怕我妈会被他打死。
我跑进去,直接用凳子砸到他的头上,也就是这样一下,我妈又离婚了。
我又一次成了一个只有妈妈的女孩,但从那时候起,我不再渴望自己有父亲,从我出生,我就没有得到过父爱,从所谓的爸爸那里得到最多的就是伤害。
那时候,我对男人就产生了偏见,这也影响了后来我的婚姻生活,在我长大之后,我因为自己曾经的经历,抗拒婚姻。
我发誓自己绝对不能像妈妈那样,甚至我觉得我这辈子不用依靠男人,更不用结婚。
为了更好地照顾我,我妈在我家不远的地方开了一家小的服装店,有一天晚上,我和妈妈吃完饭,就在家里做作业,作业做完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发现我妈还没有回来,我便和姥姥说我去妈妈店里看一下。
我还没有走到妈妈的店里,就远远地看到妈妈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我不敢走向前去,只远远看着妈妈和男人上了一辆出租车。
那天晚上,妈妈没有回家,我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我不知道妈妈和那个男人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从妈妈一夜未归,我就觉得我妈又恋爱了。
我很佩服,这个屡屡受伤的女人,怎么就越战越勇呢。
我感觉她真的是很傻,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傻女人,一次次受伤,又一次次投入男人的怀抱。
真的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妈妈,我就暗暗打听男人的情况,男人几年前离了婚,儿子跟着母亲。
后来,妈妈把他带到家里,时常帮忙干些家里的活,不管是修水管,还是修电线,他都会到我家里捣鼓这些杂活,我妈常常站在他旁边,两个聊着天。
每次看到这些情景,我心中不免叹气,这个不“争气”的妈妈,怎么就这么容易爱上男人呢?
正在妈妈热恋的时候,姥姥却住进了医院,妈妈的男朋友就天天和她一起守在医院,照顾姥姥。
但姥姥还是离我们而去,在姥姥去世之前,男人告诉姥姥,他会好好照顾我们母女,这让伤心不已的妈妈,得到了一丝丝的依靠。
接下来,他就以女婿的身份,处理姥姥的后事。
姥姥去世以后,妈妈一度心情很低落,身体也不好,就关了自己的服装店,男人就经常去我们家里,给妈妈做饭,买各种家里需要的东西。
我和男人单独在家里的时候,我告诉他:“如果你能保证对我妈好,我同意你们结婚”
不久之后,他们就领了证,成了我名副其实的继父。
也就是这个男人,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一生。
我也第一次感受了父爱,感受到世界上的男人,不只是有家暴,还有无微不至的关怀,还有真心付出的爱情和婚姻。
也许没有他,我会选择一个人孤独终老,我不想像妈妈一样,一次次受到伤害,一次次投入男人的怀抱。
他们婚后一年,弟弟出生,我们全家也就举家去了新疆的乌鲁木齐,爸爸在乌鲁木齐承包一些工地上的活,我也在乌鲁木齐上学,妈妈则自己一个人在家里照看弟弟。
在乌鲁木齐的学校里,我不再是没有爸爸的女孩,每次学校有什么事情,不再是妈妈一个人去帮我处理,遇到下雨的时候,他也会站在学校门口的雨中等我放学,我身材娇小,他可以用他长长的的胳膊把我护在伞下。
我有了一种被呵护的感觉,我也慢慢地放下了戒备。
常常让他给我做想吃的东西,也有了女孩那种娇气的资本。
我高中毕业之后,考到浙江的一所大学,妈妈也带弟弟回了老家,爸爸一个人在乌鲁木齐,他时常打电话给我,问我生活费够不够?问我有没有男朋友?
反而,我和爸爸的联系,更多过妈妈。
我大学毕业之后,回到了老家工作,我们劝他回到了老家,毕竟他年纪大了,一个人在乌鲁木齐不放心。
我一辈子不能忘记的是,在我的婚礼上,他泪流满面,把我的手交到的老公手里。
我生孩子的时候,他和妈妈守在医院,天天给我送各种吃的。
给我女儿,买各种各样的玩具,让我觉得这个男人老了。
但妈妈和他的感情一直很好。
人的一生,有很多人可以改变我们人生的方向,也许幸福本身一直都存在,但它需要人们去传递。
我和他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是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给了我真实的父爱,给了我一个幸福的人生,
我一定会在他晚年的时候,陪伴他,爱护他,回报他。